第七章 一種煙波各自愁(1 / 3)

允浩帶著駐守雲屏的大軍浩浩蕩蕩地出征了。

有天站在雲屏的城牆上,雲屏城內街道兩旁高大的樹木飄落著黃色的枯葉,如同生命殆盡的枯蝶紛紛飄落。天空灰蒙蒙地覆蓋著烏雲,太陽躲在烏雲身後,不露出一絲光明。

在中也同允浩出征了,院子裏隻剩下幾株快要枯死的茉莉。

喧鬧的大城主府安靜下來,以往寧靜的二城主府反而熱鬧起來。留守在雲屏城的眾臣們都聚集到了樸府,昌瑉也搬到了樸府。

有天疲憊地閉上眼睛,搖搖手示意剛報告完的大臣下去。俊秀擔憂地看著躺在塌上地有天,他臉色慘白,滿臉的倦容。從允浩離開後,他就一直處理著政事,沒有好好的休息。不知道他的身體還能支撐得住麼。

“先喝藥吧。”俊秀端起桌上的藥,輕輕地吹著氣。

又是藥,允浩出征後,瑣碎的事情,糧食的事情,大事小事都要有天來統籌。算下來,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他皺皺眉還是接過藥,一飲而盡。

“哥。”昌瑉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俊秀才緩緩道來:“南國那邊突將大雨,允浩哥被困在一個小山穀裏了,怎麼辦?”

“什麼?”允浩被困在小山穀裏,人算不如天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整個計劃。允浩不會有事吧?氣息漸漸不再通暢,有天的臉色急劇變得青紫,胸口不斷起伏,氧氣又一次揚長而去。

“有天。”俊秀急忙撫著有天的胸口,允浩的困境肯定刺激到他的舊病了。

果然,不停的咳嗽後有天噴出了一口鮮血,俊秀的臉漸漸模糊,最後變成黑色,意識開始模糊。

“有天。”病又翻了麼?俊秀的臉色也跟著煞白起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的人開始進進出出。這樣的場景又一次的出現,他的心又要再一次承受有天的生命如流沙般從指縫中流逝。

“秀秀,別擔心。”俊秀低下頭,仍舊閉著眼睛的有天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拉著俊秀的衣角,喃喃地說著“秀秀,別擔心。”

有天的病又複發了,他隻能躺在床上休養,所有的政事自然都推到了昌瑉身上。為了不影響有天的靜養,昌瑉搬回了沈府,樸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秀秀,藥好苦。”有天又恢複了往日的耍賴心情,撒嬌地向俊秀索吻。可,他的眼神與以往又有些不同,哪裏不同,一時之間俊秀倒也想不出來。

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吐血的次數也躲了,偶然的夜間還能聽到他刻意壓低的咳嗽聲。有天他啊,身體越發的差了。淚珠悄然從俊秀眼角滑落,有天,對不起,是秀秀對不起你。

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地為他擦拭著淚珠,有天撐起虛弱的笑容:“別哭了,秀秀啊,你傷心我會更傷心的。”

握住他的手,還有當初的溫暖。俊秀將他的手貼在臉上,感受著熟悉的溫暖。有天啊,如果你不是樸有天,我不是金俊秀,今天的我們會不會很幸福?

“秀秀啊,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也不要忘記我。”有天的笑容在此刻顯得尤為刺眼,死亡,那麼遙遠的詞近距離地出現在俊秀眼前。若這手沒有了溫暖,俊秀到哪裏再去找一雙能夠溫暖心靈的手。

“秀秀是舍不得我死了。”俊秀的沉默不語,低垂的頭,還在抽動著的肩膀,他還是愛自己的吧,有天努力地將俊秀擁入懷中。

他的動作已經不如以往的有力了,有天啊,秀秀是你的秀秀,若你都不在了,那隻屬於你的秀秀還會在這世上麼?俊秀回抱住了有天,緊緊地,有力的抱住了有天。

“秀秀,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離開我的,會永遠在我的身邊,對麼?”秀秀啊,你的心一定要靠向我,請你不要再回那人身旁去。若你還是執意要回去,那到時我也保不住你啊。有天的淚再也忍不住,滴落再俊秀的身上,侵濕了他單薄的衣裳。

肩上濕濕的,俊秀驚訝地抬起頭,有天居然在流淚。他的有天是那個擁有比初升的朝陽還要燦爛笑容的人啊。現在的他竟然在流淚,有天啊,俊秀吻上了他柔軟的唇,不管發生什麼事,請你記住,秀秀永遠是愛你的。

“秀秀,你放心吧,在家裏等好消息。”小童將有天扶到了馬車裏。

“其實……有天啊,我想過了,你如果……要娶那個平家小姐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會呆在你身邊的。”看著有天辛苦地撐著虛弱的身體去平家退婚,他說趁著現在舊病複發這個最好的借口去退婚才能成功。俊秀看著他因為上車而流出的冷汗,有天,你娶誰都沒有關係,隻要秀秀能在你身旁就可以了,隻要你的心裏有著秀秀就可以了。其他的,什麼都可以無所謂,都可以放棄。

有天朝他笑了笑,放下了車簾。秀秀啊,你是有天的秀秀,當然有天也隻會是秀秀的有天。

俊秀站在府門外,直至看不見有天的馬車,直至周圍的人都回到了府中。

有天啊,你如此為秀秀,秀秀怎麼會不知道,可有些事情是必須去做的。

“俊秀。”是小元姐的聲音,很久沒有去見到小元姐,也很久沒有見到姐姐了,不知道她們過得怎麼樣。俊秀左右看了看,便大步地向聲音來源處走去。

“俊秀。”牆角處的紅色身影,正是多日未見的小元。眼瞅著神情憔悴的俊秀,小元心裏自是一番辛酸,這孩子和在中一樣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現在在中和大城主一起出征,生死未卜,隻剩下俊秀了。

“小元姐,你還好麼?”小元姐最近也越發的傷感了,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流淚。

“好,你還好麼?”小元哽咽地忍住哭聲:“跟我來吧,小姐正在等你。”

兩人穿過一條條小巷,卻沒發現樸府裏溜出的一個人早已暗暗地跟上了他們。

水麵上的荷都已經枯萎了,夾雜著黃色的荷葉零星地散落在水麵上。

縈秀卻帶著一臉的笑意,搖動著手裏的團扇,靜靜地等待著俊秀的到來。

“小姐。”小元停在了亭子的外圍,隻剩俊秀獨自一人走進亭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