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貴客踏月來,滕冰辟仕途(1 / 2)

他聽到身後響動,忙回過身來,拱手一揖,道:“可是冰擾醒了師姐?”

我搖搖頭,走到他身側,抬眸問他:“冰覺得,第一位貴客,會是誰?”

背過雙手,他反問:“師姐希望是誰?”

我亦不答,隻與他相視一笑。

堪堪入夜,月光如銀盤高懸在暗暗的天幕之中,給了黑夜一絲皎潔的光亮。

佇立在庭院的竹林之下,凝神細聽陣陣竹葉風中晃動的沙沙聲響。

林下聽竹風,月搖人影動。

我如同雕塑一般,怔怔站在竹林下。

忽聽一陣急促的步伐傳至耳邊,淡漠了原本悅耳的竹葉輕響。

眸光方轉至門庭處,便見一中年男子闊步行來,身著大青袍服,束發高冠,下巴間微留些須髯,眉宇之間盡是奇異風發之神態,所至之處,必定引得風聲淩亂。

我幾步迎了過去,俯身一拜,笑道:“丞相踏月而來,子兮惶恐。”

他不拘一笑,洋溢著熱絡,仿佛與我不是初見一般親切隨和,虛空一比後,撚須道:“老夫為避人耳目,是以深夜造訪,害先生久等,說到‘惶恐’,怕也當是老夫!”

短短一句言談,卻如此親厚,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當下也不多言,袍袖一抖,指向泛著微弱光芒的前堂,“子兮越俎代庖,丞相大人,請——”

他含笑不語,隻與我躋進了不甚寬敞的庭院,兩人步履輕快進了前堂。

剛剛坐定,堂內油燈便被滕冰次第點亮,片刻後,我與荀汝的案前便各自多了一盞清茶。

滕冰大方利落的歸置好一切,便向荀汝淡淡一笑,於末座安靜跪坐。

荀汝視線落在滕冰身上片刻,又看著我,道:“久聞仲子先生門下,皆是謀國棟梁,今日一見二位,雖未深交,但看二位名士風範當知世人所言非虛。”

此言之意,是指我與滕冰這般以逸待勞,早已斷定他會到此一聚的洞察之能。

我但笑不語,順著荀汝眸光看向滕冰,亦無半分驕矜。

然而,當荀汝的視線再一次落在我身上,沒有了方才的親和與客套,眼神頓時變得無比犀利。

“恕老夫直言,如今嬴國形勢微妙,先生此刻入嬴,不知所為何來?”

我沒有理會荀汝咄咄逼人的疑問,起身上前,為他倒上一盅沸騰滾燙的茶水,利落吐出一字“請。”

他不動聲色看著霧氣騰騰的茶盞,“先生未能替汝解惑,隻一盞沸騰茶水,不知是何用意?”

我眯眼,不答反問:“丞相大人為何不飲?”

“茶水滾燙,恐難以入喉。”

我漫不經心的旋轉起素白柔荑中的茶盞,等待它停在最適宜的溫度。細細噎了一口,方漫不經心道:“茶水滾燙,入喉傷及自身。然而若是擱的久了,冰涼刺骨依舊難以下咽,所以,飲茶的溫度要適宜。不冷不燙的時候,方能品嚐。丞相大人以為子兮說的可對?”

他皺眉沉思良久,方才對我的飲茶之道表示認可般緩緩點頭。

我坐回案前,為自己添上新茶,道:“師尊有訓示:‘天下跌宕,世事混亂,諸侯匪厚,百姓流離,吾等求學,是為成帝王之師,助賢君息幹戈,一天下。是以,我法家士子職責所在,又一得天時,二得人和,固特來投奔賢主!丞相大人何疑?”

“以茶道引大道,汝拜服!然,不得不再請先生解惑,二位以為之賢主,又指何人?”

我眼神掃向滕冰,他頃刻會意,拱手道:“嬴國公子嬴離,少年入凨國為質,有救國之功。歸嬴後力排眾議大興水利,有富民之績,如此功績,當稱得上賢明二字!”

我點點頭,接著滕冰的話頭兒,肯定道:“所謂賢主當如是!”

然而荀汝終究還是謹慎如斯,即便我與滕冰道明來意,他的眉宇之間依然籠罩著揮之不去的疑惑。

“那二位入嬴,是以何等身份?”他不甚在意般問道,然而那雙精光閃現的眸子,直直盯視著我。

“當年公子在凨時,曾讓老夫務必留住前往嬴國的使者,老夫甚為不解,之後老夫留在凨國的探子回報,竟是為了足下。公子因何如此對待足下?不惜為了相助足下,拋卻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