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人們都對鬼神一說心存敬畏,雖然自己穿越而來的事實擺在眼前,可她卻不信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她敏銳的在這個鬧鬼的傳聞中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現在想來無相忽然冒出來也不是一件壞事,她假借無相之口把這件事說出來,讓季蒼渺去查,說不準真的能夠事半功倍。
半晌無言,季蒼渺隻是略帶探究的打量著她,品仄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細節,希望能從中讀出什麼端倪,可是明晚沫隻一味的笑著,溫軟中帶著淡淡的挑釁。他不是一個怪力亂神的迷信之人,周家祖宅鬧鬼一事他也不是沒有派人查過,如今舊事重提,不管是無相還是明晚沫的主意,他倒要看看他們能在他麵前耍出什麼花招來。
就在晚沫拿不準季蒼渺心中所想的時候,他帶著淩厲的眸光霍然傾身上前,驚得她心下一慌,丟了手中的青玉盞,可是眼前的男人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穩穩的接住了下墜的杯子,猛地又貼近了幾分,近得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瞳中自己的倒影,眉目微蹙,雙頰暈染著一片淡淡的紅暈,卻不知是因為羞赧還是驚詫。
這時候,季蒼渺卻裂開嘴笑了,他這一笑眉梢眼角都帶了幾分輕佻邪魅,這種放蕩不羈頓看得晚沫直覺的咽了咽口水,不知為何有一瞬間晚沫腦中竟蹦出了輕浮放蕩四個字,但也隻是一瞬她便在他笑意更深的地方察覺到了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和絕狠。
“你知道,你十年前放棄一切離開的時候就一並丟棄了你太傅之女和本侯未婚妻的身份。”他垂著眼瞼,抬手虛浮的描摹著她的唇形,有眷戀有埋怨,在最後卻化成了冰刃,一刀一劍都刺在她的心上,“那是在本侯家破人亡,一無所有的時候!”
聞言,就好似有人在她的心尖上死死地擰了一把,痛得窒悶,逼得她隻有緊緊地攥著拳才沒有痛呼出聲,心神強定下來,一抬眸便撞見了季蒼渺刷的睜開眼眸,繾綣不在,隻剩冰冷的戲謔,“十年後你再出現,注定什麼都不是!更別癡心妄想的想做本侯的妻子,你隻是本侯的一顆棋子,做好你自己的本分,本侯會考慮讓你和你明家的人多活幾日!”
說罷,他毫不留戀的甩袖往大床走去,衣袂翩飛,掠過晚沫眼角最後一瞥餘光,帶起沁人心脾的清涼。他一走,晚沫迅速的撫上心髒的位置,他緊咬著齒貝,好看的眉目痛苦的糾結在一處,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是白紙一般,不透一絲生氣。
這一回的心悸比往常來得要更猛烈,那鈍痛感遙遠的仿若不是從她的身體裏發出來似的,她卻不敢去深究,仍然倨傲的揚著下巴,靜默地看著眼前搖曳的燭火。
這一夜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季蒼渺對她的恨不僅僅是因為明家的嫌疑,亦或她與無相不明朗的關係,更因為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遭遇了她的背棄......
夜還很長,但即使再長,白日終是會來臨,我們也不得不繼續向前看。
晚沫醒來的時候依然是趴在桌上,房間裏卻早沒了季蒼渺的影子,她乏累的上床前一看,果然雪白的元帕上早就做好了落紅,雖然心底有一瞬間的失落,卻總好過她自己親自動手了。兀自換下身上那件大紅的嫁衣,晚沫這才喚了丫鬟進來梳洗,所有人都好似不知道昨晚發生在筱澈樓的事情一般,唯有玉翹和玉檀多瞅了那方元帕兩眼,這才高興的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