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大哥的榻邊睡了一夜,全身酸疼得很,一雙腿腳和手臂都麻了,一動不敢動的癱在地上像個廢物。
陰興不知何時起的,進來剛好看見如此囧狀的我,小心將我扶出去關心了幾句後,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邊道:“不出興兒所料的話,今日府上會很熱鬧。”
我詫異:“何出此言?”
陰興衝著我嘻嘻笑。
原來早在日出之前,晨起的家仆就發現了有幾個賊眉鼠眼的人,在府門前裝作若無其事的來回晃悠,家仆早早地通報給陰興,陰興囑咐牢牢盯著,不要輕舉妄動,該幹嘛的幹嘛,免得打草驚蛇。果不其然,熱鬧就鬧上了我陰家,隻是沒想到來得這般神速突兀。
家仆頻頻來報,說由最初的賊眉鼠眼的兩三個人增到了數十人,陰興怕擾了後院母親嫂嫂哥哥弟弟們的清夢,吩咐幾個家仆封了後院的消息。直到後來達到了百人之多,—群烏合之眾竟大放厥詞地在陰府門前鬧起事來,要求我大哥陰識陰次伯放了朱祐朱仲先,還不停地變相地罵我陰家門風不正!
一開始我還覺得沒什麼,也就是鬧一鬧的事情,找幾個門客打發了他們即罷,等我大哥傷勢好轉了,放了他朱祐並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大哥他還不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可是到後來情況越演越凶,有人到陰府聚眾鬧事,那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事!鄰裏街坊全都出來看熱鬧了。
我氣得拔了陰興的佩劍往府門前衝。擺不平他們,我陰家臉麵往哪兒擱,縱容了他們,這亂糟糟的世道,以後指不定有多少人以為我陰家軟弱,欺負了我陰家去!
"姐你瘋了!你又不會武,拿著刀子讓人家捅嗎!回來!"
"我拿劍一給自己長長威風,二震一震這幫無恥之徒!"
“這等小事讓幾個門客打發了他們即是了!”
我邊急走邊怒道:"這是隨便找個人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府門前因這群烏合之眾而變得一片烏煙瘴氣,黑壓壓的人頭璨動得像成群的螞蟻一樣,看著讓人惡心。我怒極攻心,一時忘了淑女風範,把劍尖往地上用力一擲,仗劍倨高而喝:
“哪個是劉縯?出來!”
一瞬間府門前寂靜下來,這群人先是盯著我上上下下的瞧了好一陣子,接著哄聲大笑。
“整個南陽都說陰家二小娘子陰麗華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想不到今日一見,竟是個隻有皮相的悍婦!哈哈……笑死哥哥我……哈哈……”
“什麼‘娶妻當得陰麗華’,枉負盛名啊……啊哈哈……”
緊接著就是群聲附和,罵了我個狗血淋頭。南陽誇我的詞句頗多,“娶妻當得陰麗華”還是頭一次聽說,也不知是哪個登徒子放出來的言論,如今讓他們借之如此取笑我!我覺得我的這張麵皮都快被這幫市井之徒給撕光了,但終究還是顧及了顏麵,平下心來冷笑道:
“你是誰?有膽罵就有膽報上名來。”
罵我枉負盛名的人昂首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舂陵蔡陽劉氏,劉縯劉伯升的族弟劉嘉是也!”
“劉嘉,我道是誰,感情還得靠著劉縯的聲名來充場麵。我陰麗華是否品行端正,是否恭禮有加是要看人的。對方若為謹言慎行的君子,當然要好生相待,如若不是,難道還要我陰麗華禮待一群頂著俠義之士實則欺世盜名的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