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都不記得是如何回到的住所,還為等我推門,卻看到張廷玉已站在了院中等我。
他離我並不算遠,不過幾步之外。
他輕聲說,“心很痛嗎?”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強壓著心裏的悲傷,不讓眼淚往外流。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說,“這還隻是個開始。”他輕挽住我的手,扶我在一邊的廊子裏坐下,“他以後還會有很多孩子,而你每次都要這般傷心難過嗎?”
“我接受不了。”我幾近於咆哮的吼著,他隻是淡淡的看著我,我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我一直努力的騙著自己,讓自己忘記他已經娶了靜茹為側福晉,他心裏是有我的,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他一定會娶我回去做他的嫡福晉的,一定會的......”我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遍,他一定會娶我,我知道,我在催眠自己,我不想承認,我心底的恐懼。
“如果做了他的嫡福晉,你也要這個樣子?”他強迫我轉過頭去看著他,不給我任何逃避的機會。“你可知娶妻要娶賢,你要是一直這個樣子隻會落得一個妒婦的名聲,到時候不但他護不住,恐怕你的阿瑪額娘也要整日被外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
他見我不再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又輕輕的說,“如果你認定了非他不嫁,你就必須學會讓自己不去計較這些事情,要學著隱忍。若是做不到容下這些歌事兒,想嫁給他的年頭趁早斷了吧。”
“廷玉哥哥,若我斷了這個念頭,你會娶我嗎?”我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知我懂我,總在我最迷惘的時候出現,有時候我也說不明白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一瞬間,我看到他清亮的眸子暗了下去,他似乎有些悲傷,又有些失望,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說,“等你真的忘了他再說吧......”
我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忽然想到了胤禎,他是不是也這樣對我失望過,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負他,拒絕他......說到底,我還是一個自私的人啊。
翌日清晨太醫院傳來了鈴鐺有喜的消息,我心裏雖然也替她高興,但卻多了一種酸楚的痛。
原來,最傻的那個人是我。胤禎說著喜歡我,卻轉頭做著和胤祥一樣的事。這世間真的就沒有什麼一心一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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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一晃時間竟然到了康熙四十二年春,我隨著南巡的禦駕一同到了煙雨江南。
說來也是可笑,這大半的時間,我和胤祥竟然連半句話都未曾說過,他就算偶爾來覲見康熙也是說完事情就告退,從不多做逗留。而我也總是刻意的躲著他,盡量避免彼此私下見麵。胤禎時不時得空就來和我閑聊幾句,多數也都是圍繞著鈴鐺,偶有他想說到我的話題,均被我插科打諢糊弄過去。倒是張廷玉常常來陪我說話下棋,這半年來,我長進最大的是下棋和撫琴,琵琶卻很久不曾碰過了。
“瓔兒妹妹,今兒好興致,獨自堆著秦淮河也是無限情傷啊......”我一回身隻見張廷玉已默默的站在了我身後。
我淡淡的笑了笑,“忽然想到王維了,隨口念的。”
“王摩詰的詩那麼多,妹妹為何對這首情有獨鍾個?”他總是這樣打趣我。
“你可知,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首唐詩。”我輕笑,心底卻是另一番滋味。
“皇上明日要去棲霞寺,說是著便服前往。”他見我心情忽然惆悵起來,趕緊換了話題。
“嗯。”我看著窗外,低低的嗯了一聲。
“明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亦在隨行的隊伍裏。”他似乎是可以的加重了語氣,讓我將十三阿哥四個字聽的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