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軍也看到她二人,抱拳施禮道:“我是將軍麾下路雲,奉將軍之名,請世子妃一人前往。”
“憑什麼?”璧竹瞪大了雙眼,望向路雲。
“我很快就來。”出月笑著安慰她。
望著出月獨行的身影,璧竹不禁向前走了幾步,卻被路雲擋在身前。
“你做什麼?”璧竹怒斥他。
“我隻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路雲道。
璧竹抬眼望著路雲,腦海裏瞬息萬變,忽然想到榮京將軍成婚那日,她欲攔他的馬,卻被一個人打了一巴掌。還有今年春天,她陪主子和安平小郡主去榮水邊踏春,也是他跟在榮京將軍左右。
“原來是你!”璧竹憤恨道,轉過身一屁股坐在地下,隨手揪起了幾顆雜草,氣得摔在一旁。
“你很討厭我?”路雲低笑,卻與她並肩坐下。
出月走了一會兒,便見到高峰之上,一棵大樹筆直參天,樹冠如油傘般撐開,墨色濃鬱,滿是化不開的碧綠。樹下那人白衣玉冠,麵色白淨如九天的雲朵,被清風吹散開來,如煙如絮。
出月走上前去,立在他身旁。
“很高?”他的聲音如夏日的清風,帶著絲絲暖意。
“嗯。”出月低聲道。
“月牙兒,你喜不喜歡站在這裏?”路子徵轉身,對上她的雙眼。
她望著他,笑著搖搖頭,“這裏太高,太寂寞。”
“如果這裏有我,你願不願意。”他追問。
“我……不知道。”出月低頭不語。
路子徵的眸子忽明忽暗,“你與他又何必做這假扮夫妻之事……”
話未出口,卻被出月忽然打斷,“你……胡說!”
“不要自欺欺人。”路子徵麵上是淡淡的笑容,忽然上前一步將她攬進懷裏,“我也不想自欺欺人,月牙兒,我放不下你。”
出月掙脫了他的懷抱,後退了幾步,神色淒然道:“子徵,我們都回不去了。”
“隻要你願意。”路子徵步步緊逼,“我便做得到。”
出月抬頭望向眼前之人,還是劍眉朗目,還是氣度從容,可從前謫仙人一般的神采去了哪裏?他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子徵了,他的身上有了隱約的霸氣,讓她心生敬畏。
午膳的時候,周晉軒剛剛坐下,就發覺有人的眼神遊離天外,飄忽不定。
“出月?”他提醒她。
“嗯。”她答應著,艱難地咽下了半隻芙蓉煎包,垂眸望著手中的湯匙發呆。
從那日起,她便躲著周晉軒,逃離著他。在別館見到他,她便忽然原路返回,與他一同用膳時,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再不陪他讀書,再不與他下棋,不再給他煮茶,甚至……再不與他多說一句話。
三日後的傍晚,周晉軒終於忍無可忍,“啪”地一聲奪門而入。
璧竹的眼睛滴溜溜一轉,下一刻已逃離得無影無蹤。出月剛要歇息,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冷風吹得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她依舊低頭望著腳上的青緞繡鞋。
“看著我。”周晉軒步步緊逼,將她困在角落。他的呼吸均勻地灑在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酒香。
是夜,萬籟俱靜,是誰的呼吸擾亂了她平靜的心?
她抬起頭偷眼望他,他卻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林出月,你在害怕什麼?”他的眸子亮晶晶的,似笑非笑。
“怕死。”她怯懦道。
“怕死?”周晉軒唇角揚起一抹笑容:“都知道了?”
“嗯。”她艱難的點頭,“長皇子……是不是他?”
“如你所料,路子徵便是太子妃誕下的男嬰。”周晉軒分明喝了酒,此刻卻醉意全無。
出月望著他,身子不聽使喚一般,緩緩自牆邊滑落,終於無可奈何地跌坐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