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當皇帝想瘋了麼?”周晉軒微眯著眼,冷冷望著他。
“不,我的夢想不過是懷攬天下美人,可天下美人隻屬於一種人。”南榮煥語氣平靜。
周晉軒望著他一言不發,又複飲了一口酒。
南榮煥自覺無趣,歎氣道:“這是我的宿命,我又能如何。”
“那就祝你早日實現懷攬天下佳人的美夢。”周晉軒嘴角含笑,手舉酒壺,做出向他敬酒的動作,“魚肚藏書,龍翔禦安,虧你能想得出來。”
“既然你心知肚明,又不肯說破,便是決意助我一臂之力了?”南榮煥狂喜。
周晉軒歎了一口氣,“懶得理會你們這些無聊之事。”
南榮煥嗤笑一聲,“有你在我身邊,我便是於山巔淺眠,也高枕無憂。”
“你當真高看我了。”周晉軒扔下一句話,翻身落地,提著酒壺晃晃悠悠,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再用看噴泉的把戲欺騙無知少女。”不遠處忽然傳來不滿的聲音,“低劣且無趣。”
“花開堪折直須折……況且我們南榮一族的男人,都逃不過孤獨終老的詛咒。”南榮煥搖頭苦笑。
周晉軒的腳步突然一滯,“這種事情,你也相信?”
“不得不信。”南榮煥自言自語道:“信怎樣,不信又如何?”
夜裏萬籟俱靜,唯有蟲聲蛙鳴,時高時低自寂夜裏傳來。南榮瑞正倚著寬大的虎皮椅,目光空如深泉。
薛懷江跪在不遠處的絨毯上,五十幾歲的人頭發皆已花白,眼角眉梢的皺紋還噙著眼淚。
“陛下,奴才方才所言句句是真,當年若不是平孝王暗中接應,小皇子想必早就夭折。”薛懷江抹了一把眼淚。
“杜氏一族把持朝政幾十年,縱使平孝王亦不敢公然說出當年謀害太子妃與小皇子之事。王爺死後,真相便隻有老奴一人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南榮瑞頭痛欲裂,不想再聽。
“奴才……告退。”薛懷江抬頭望向那人,見他眉頭深鎖,於是轉身而出。
這是怎麼回事?一轉眼竟已二十餘年。
南榮瑞雙目緊閉,他早覺察到了隱隱哪裏不對,卻不料真相如此。
那一年他恰好娶了丞相張世宏的女兒玉露為妃。那是東陵大亂的一年,亦是他被立為儲君的一年。父皇已有了削弱朝中權臣的意思,不日便將張世宏貶到了邊城。
玉露是個美麗的女子,住在太子府最大的閣樓禦安摟。她有了五、六個月的身孕時,他又娶了良娣杜榮華。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變故,或許是因為納妾的緣故,玉露臉上總是難見笑容。
那一年並不平靜,東陵多次滋擾邊陲,每到一處不是火燒村落便是下令屠城,手段殘忍聞所未聞。為鞏固太子地位,建立一番功業,他主動請命帶軍親征。
初冬,玉露剛誕下一名男嬰,對著自己的兒子,她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你看我們的孩子,像你一樣漂亮。”他親昵地湊上前去,親了小家夥的臉蛋。
“我多希望兒子能與你一路遠征。”玉露嘴角微微上揚,“像他的父親這樣身披紫帶金冠、頭頂萬裏榮光。”
“孩兒還小,待他大些,我自會教他騎射武藝。”他笑得像個孩子,“等我歸來,便為孩兒選一個好名字。”
玉露點點頭:“嗯,待你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