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喪夫之痛?”裘明揚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農婦,你可知道,你若跟了我,至少也會是個誥命夫人。”
“若你是當今天子,天下的婦人豈不是都要與丈夫和離?”出月輕笑一聲,繼續前行,隻見前方遠遠的有煙霧升起,忽然興奮地叫了一聲,“裘明揚”。
裘明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山下不遠處,稀稀拉拉有幾家農戶,不遠處還有一片清潭,如此行了幾日,連他都有些悶熱難耐了。
出月興奮至極,醜陋腫脹的臉蛋上竟也升騰起了紅暈。可她隻在原地張牙舞爪,並不向前。
裘明揚知道她的難處,道“你且在附近的河中沐浴,我去前麵的人家討要一身換洗的衣服給你。”
出月嘻嘻地笑著,一雙小眼睛愣是擠成了一條線,臉蛋可不是成了一個紅透的大餅,裘明揚眼神中多了幾分惡心,繼而是憐憫,然後轉過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月雖然不曾感謝他,可風流京都貴公子真是不一般,果然是見多了各式女子,隻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中就能領會女人心思。
出月見他走遠,解了衣衫緩緩入水。即便是夏日,河水依舊冰涼清冷,出月整個人沒入水中,細細回想這幾天的遭遇,驚魂未定。如果那天她不會鳧水,便是死路一條,倘若沒有遇到裘明揚,或許遇到山間猛獸,或許再遇黑衣人也未可知。
可是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趕在避暑行宮設下埋伏誅殺丞相?出月思前想後不得其解,便跳出水麵呼吸起新鮮的空氣。這一出來倒不要緊,正看到一人玉冠青袍,冷漠沉靜。
“大、大哥。”出月此刻唯有打濕了的中衣貼身,根本不敢上岸。
林出雲站在岸邊,仿佛一棵挺拔的白楊,不知來了幾時,站了多久。他的眼神是慣有的漠然冰冷,唯有見了小妹林出塵時才會有一點溫度。
“這是怎麼回事?”他眉宇間竟有了殺氣,望著她的臉語氣凝重。
“我慌亂間落了水,便撞成了這樣。”出月低著頭,把身子浸入水中,不再說話。
林出雲看了他許久,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別過了臉去。“我叫人準備了幾套衣裳,且拿給你換上。”
林出雲言畢離去,很快複返,將衣物放在岸邊,又複離去。
想必是林府丫鬟的衣裳,明快豔麗,還有一雙紅色的鴛鴦繡鞋。好似回到了少女時光。出月穿戴整齊,將濕漉漉的長發梳起,黑發如飛瀑般傾瀉在腦後,幾滴水珠調皮地滑下,落在衣衫上。
她跟在林出雲身後,遠遠望到一行軍士盔明甲亮,他竟調動了常勝軍?
行進間恰好遇到隻身前來的裘明揚,隻見他懷中抱著女子衣物。裘明揚與林出雲少時相識,此時二人見麵點頭以示打過招呼,卻不約而同地向出月看來。
林出雲眼神中滿是疑惑:你這三天竟和他一起?
裘明揚眼神中疑惑更深:你和林出雲是什麼關係?
三個時辰後,翎羽郎別院,裘明揚與出月、林出月用過晚飯,喝了一盞茶,道:“在下便不打擾了,翎羽郎、世子妃。”
或許是出月心虛,總覺得“世子妃”三個字說的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