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袍上繡著翻滾的祥雲，她笑問我，是否想眾公子的比試中一展拳腳，我雖然討厭她，卻因求勝心強，隨她學了一套劍法。說來奇怪，她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女子，卻對那些武功招式、刀劍技法極為了解。一月後皇城中的擂台上，我果真一舉得勝。自那日起，我是真心佩服二夫人。”
聽完林出雲的話，出月竟是鼻子一酸。
“因而在我心中，認定了你這個妹妹。”林出雲的聲音又恢複了先前的清亮。
忽聽得下人稟報，平成王世子前來拜會。
林出雲麵色一變，“既然如此，就請世子一同用膳。”
一頓普通家宴，出月吃得驚心膽顫。記憶中林出雲雖然冷漠卻也儒雅，從不向今天這般，眉目間都帶著慍氣。
他二人坐在一處，竟是劍拔弩張。
“若世子不能照顧好我妹妹，有許多人可以取而代之。”林出雲一抬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周晉軒聞言並不生氣，“翎羽郎教訓的是，我不能保護夫人周全，甘願自罰三杯。”
出月看到周晉軒果真毫不猶豫地飲了三杯，再看林出雲那邊，麵色更加凝重了。連忙夾了一塊牛肉給他，道：“酒多傷身，大哥多吃些菜。”
林出雲望著出月溫柔道：“你這幾日大傷元氣，也要多吃些才是。”隨即夾了一隻雞翅給出月。
出月剛說出個“好”字。那邊周晉軒又夾來了一個雞爪，“為夫給夫人陪不是了，來，吃個雞爪補補身子。”
碗裏的雞翅和雞爪橫在當中，就好比這二人一般，一個看似收斂羽翼，實則話語帶刺，另一個看似乖巧明理，實則張牙舞爪。如此詭異的氣氛，出月實在沒有辦法好好吃飯，此人兩人皆望著她，究竟是先吃雞翅呢，還是先吃雞爪呢？
一時間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左一塊肉右一塊肉，出月險些被這頓飯給活活撐死。
酒足飯飽，她卻終究要回去的。林出雲送二人離開，眼見車馬車行進，越走越遠。
出月坐在馬車之上，渾身不舒服。因為周晉軒正以一種審視自家後院的狗尾巴草的眼神打量著她。
出月的麵容並不像前幾日那般腫脹，此刻幾乎恢複了先前的麵目，臉上卻仍有幾處劃痕清晰可見。
周晉軒的手撫上她的麵容，輕聲道：“對不起。”
出月別過頭，躲開他的溫柔，“不是……是我太任性，拖累了你。”
是她太遲鈍，竟然還報以遊山玩水的心態去了荼羅山，傻乎乎地去看什麼飛瀑天降，淚泉噴湧，龍潛於斯。可是景致全然沒有看到，死魚看到過一隻，屍體倒也看見幾具。
周晉軒知道她這幾日受盡苦楚，雖說傷了臉麵，但……其實一點都不難看。
“痛不痛？”周晉軒的手輕輕在她麵上摩挲。
出月目光盈盈，忽然在他的臂上咬了一口。
“你……”周晉軒吃痛，連忙抽出手來。
“痛不痛？”出月挑釁道。
“痛。”周晉軒如實回答。
“你瞧我這張花貓一般的臉，你說痛不痛？”出月柳眉高挑。“那一日，你竟將我推入水中，若不是我會遊泳，早被淹死了。”
出月忿恨地盯著他，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周晉軒聞言一愣，麵上揚起了深深的笑容，氤氳的眸子裏卻是萬裏晴空，“那****沒有把握保護你，可……我知道你是淹不死的。”
“你如何知道？”出月驚奇道。
“溫泉那一夜，我在水底。”周晉軒幹咳一聲，目光遊移，不敢與她對視。
出月望著他滿麵的笑容，恨不得立即跳下馬車，遠遠地避開他。他竟然說，那****在水底！看到了，他一定都看到了！
“你……你！”出月手握成拳，微微顫抖，顯然是要給這個登徒子一拳。
周晉軒看到她這副要殺人的模樣，下意識向車廂內挪動了一下。
“世子，世子妃，到了。”周莫的聲音頗不平靜，似乎壓抑某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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