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軒尋不到出月,隻得返回蓮花殿,卻見她神情慌亂地走來。
周晉軒嘴角一動,柔聲道:“去了哪裏?”
“五、五皇子不見了。”她的嘴唇因害怕而顫抖,聲音夾雜著深深的恐懼。
“我知道,你放心。”他用力握了她一下,她正待張口,他卻揮袍離去。
一夜風波乍起,出月與沈茵茵回到府中,已接近子時,而太子與一幹重臣,卻還留在宮中。出月有些疲憊地淨臉、沐浴,然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難以入睡。誰料想今日入宮,遇上這諸多事情,皇帝駕崩、敏貴人死、皇後薨,五皇子……不知去向,真的好亂!
倉平帝南榮瑞薨,諡號惠,皇後杜氏,帝後情篤,以身相殉,合葬安陵。太子南榮煥繼承大統,改國號孝謙。
孝謙元年,新帝登基,天下大赦,榮安城中熱鬧非凡。
在民眾眼中,誰是皇帝與他們並無關係,若這個皇帝勤政愛民,他們便頌揚他,若重徭好戰,他們便在心裏罵他。從這個角度來看,南榮瑞還是一個好皇帝。
今日清晨略有些寒涼,出月將羽緞披風裹在身上,靜靜立在院中,不發一語。
“世子回來了。”璧竹一路小跑著過來,“正往這邊來呢。”
出月笑道:“請世子裏麵說話。”便徑直走進了攬月閣。
周晉軒平素很少進入攬月閣,一進屋,便望到了那一幅“月下仙子”,目光一顫,又複移開。
出月滿了一杯茶給他,道:“坐。”
“多謝。”周晉軒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出月這才注意到他,形容憔悴滿眼血絲,下巴上還冒出了幾根短短的胡子茬,她頗有些好笑地望著他:“宮中一夜,怎麼狼狽至此?”
周晉軒望了她一眼,“宮中哪裏是人呆的地方,真是一刻也受不了。”
“新皇登基,便有你忙的了。”出月打趣道,“當日惠帝中毒,是不是……方太醫做的?”
周晉軒看了她半晌,點點頭,“不錯。”
“那放火之人,想必是敏貴人?”她猜測到。
“嗯,敏貴人原是狄國人,南宮承又易容成方程的樣子,在宮中近二十年。想必他們,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世事難料,南宮承為皇後欲殺先皇,敏貴人為先皇欲殺南宮承。”周晉軒頗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情之一物,不可捉摸。”
出月聞言,亦不覺低低歎了一口氣,“螳螂捕蟬,你便是黃雀。”
周晉軒低笑一聲,“幸好我是黃雀。”
出月望著他欲言又止,眸子中流動著淡淡的情緒。
“險些忘記了正事。”周晉軒似是想起了什麼,自懷中拿出一隻小小的瓷瓶,倒出了一粒小小的藥丸,“此藥半月服用一次,方可保你無虞。”
出月接過藥丸,就著清水服用,唇齒間依舊是淡淡的馨香。她低垂著眼瞼,長而翹的睫毛便似蝶翼一般張開,她那好看的眉毛忽而微蹙,卻逃不過周晉軒的眼睛。
“在想什麼?”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她的臉頰上。
“我,是不是無藥可救了?”她忽然笑笑,明亮的眼睛忽然對上他。“雪荷凝露若真是可解百毒,如今……為何又要服用?”
“傷寒尚且要服好幾日的藥,何況你中了劇毒?”周晉軒笑道,“不要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