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的話,單靠當時林楓從山南道調集的楓家軍,根本不足以攻下全力防守的成都府,或者陳敬瑄都可以反過來滅掉楓家軍,一舉在大唐朝廷軍的背後狠狠的插上一刀。甚至是與偽齊聯合,將聚集在鳳州前線的大唐朝廷軍一舉殲滅,推翻唐朝統治都不是沒有可能。
可畢竟一切都是如果,而現實則是極其殘酷的,陳敬瑄沒有料到的太多,他沒有料到唐僖宗被軟禁的消息會不徑而飛,也沒有料到鳳州前線做出的動作會那麼快,而且還是那麼犀利。更沒有想到林楓竟然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唐僖宗劫走。最為重要的,則是朱全忠的叛變,導致突然多出了數萬楓家軍的生力軍。
殘黃色的夕陽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打在樹林內的陳敬瑄身上顯的格外無力,更是將此時麵色悲痛的陳敬瑄映照的格外落魄。回想著短短幾年來的變化,陳敬瑄也很是感慨。從一介貧民,在弟弟田令孜的幫助下進入左神策軍效力,而且在短短數年之內還升遷至左金吾衛將軍一職。不過當時的權利還並不算太高,直至黃巢農民軍進入長安之前不久,靠打馬球得到劍南道節度使之後,陳敬瑄才算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可用了比原來還短的時間,如今的陳敬瑄已經再不是大唐的劍南道節度使,而是成為了一名叛國兵敗,逃匿在外的一名欽犯。
此時陳敬瑄周圍的十數人,可謂是陳敬瑄這些年來一直率領的心腹,其命運自從數十年前就與陳敬瑄綁在了一起,而且這些人的升遷經曆也多與陳敬瑄相似,隻是到頭來還在陳敬瑄帳下效力,並沒有另起爐灶罷了。
而剛才抵達的黑臉男子,似乎對在場的所有人很是熟悉,趁著陳敬瑄沉默不語的空當,已經挨個衝著眾人點頭示意,算是禮貌性的打過招呼了。而更令人驚訝的,則是眾人看著陳敬瑄的變化,紛紛衝著黑臉男子擠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黑臉男子也架不住眾人的‘勸’,為難的打量眾人一番之後,垂頭沉思片刻,便硬著頭皮上前兩步,甚至都沒有敢抬眼去看陳敬瑄,隻是聲音極低的輕聲安慰道:“大人!別想那麼多了,節哀!畢竟,隻剩兩時間了!”
“誒。。”陳敬瑄下意識的輕應一聲,緩緩點頭之後,稍稍抬眼看了對方一眼,隨即緩緩仰頭,麵向被枝葉遮擋住的空,眉頭緊鎖,沉聲歎道:“是啊!隻剩兩了。。”
可在陳敬瑄的內心卻不是這麼幾個字那麼輕鬆,雖隻有兩了,可陳敬瑄根本不相信接下來的事情會太過順利,即便是己方已經做足了準備。可在諸多心腹手下麵前,陳敬瑄又不敢太過於落寞,畢竟士氣還是非常重要的。再次仰麵沉默片刻之後,緩緩衝周圍的眾人擺了擺手,輕笑一下,轉身朝著樹林深處走去了。
隻是,那背影在眾人看來,已經明顯沒有以前那麼高大壯實,甚至已經有些傴僂,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