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王府別院雖不及睿親王府邸宏偉氣派,倒也依山傍水,環境清幽,一看就處於江湖。最重要的是,它的存在,除了簡誌軒與阮夕夢便無人知曉。
此刻,阮琴顏一襲綠色羅衣坐於湖心涼亭發呆,連簡誌軒搖曳著雙槳擊打著湖水的聲音也未曾聽見。湖麵上波光粼粼,倒映出兩旁蒼翠巍峨的高山,岸邊的垂柳也有發芽的趨勢,除卻涼亭的紅,便是一眼的綠,顏色猶如水墨色彩。
“琴顏竟如此沒有戒備。”簡誌軒輕輕責備。
阮琴顏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一般,驀地起身,警惕地望向身後,見是簡誌軒,便稍有鬆懈,“義父!”阮琴顏隨意喊道,又坐了回去。
簡誌軒跳下船,捋了捋沾濕的衣襟,跺著步子走到阮琴顏身邊坐下,順著她的目光望了望,“琴顏在看什麼呢,讓為父也看看!”
“義父說笑了。”阮琴顏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
簡誌軒看著這個漫不經心的阮琴顏,某些瞬間,他甚至覺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兒,跟自己一樣的冷漠,一樣的倔強,一樣的……不服輸……隻是那張臉在時刻提醒著自己,她是阮琴雅的同胞姐姐,自己是她們的殺父仇人。隻此一個理由,便讓他瞬間收回了自己的感情,而成大事者,本身就不應該傾注感情。
簡誌軒雙手托腮,“琴顏,三月便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麼願望,為父必定為你實現。”
阮琴顏站起身走到湖邊,一揚手,一個優美的弧線下去,就聽見“撲通”一聲石子入水的聲音,她的聲音回蕩在這空曠的山穀,“義父,為何不將我帶入王府?”
簡誌軒似乎早已預料到阮琴顏會有此一問,“琴顏可還記得為父為何讓你在此無人之境苦練武功?”
“為了讓仇人以為我已經不在人世,為了我將來能手刃仇人。”阮琴顏淡淡地說道,語氣平靜得似乎一切與她無關。
簡誌軒走到琴顏身邊,一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你還年幼,為父本不應該讓你背負血海深仇,你本應該有個美好的幼年……”不等簡誌軒說完,阮琴顏側身瞥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義父!琴顏明白!琴顏等著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的日子!”
簡誌軒含笑,安慰地點點頭,“等到那一日,便是你手刃仇人之時!”隨後,簡誌軒從懷中摸出那塊烏金令牌,“琴顏可知這是何物?”
“烏金……烏金令牌?”阮琴顏看見烏金令牌的一瞬,有掩飾不住的驚喜,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也許連簡誌軒這樣觀察入微的人也未能將那個表情囊入法眼。
簡誌軒將烏金令牌遞給阮琴顏,意味深長地笑道:“琴顏,這塊令牌你可要好好保存,因為它……來之不易!”
阮琴顏6歲這一年,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塊讓她魂牽夢縈的令牌裏有她親生父母的鮮血!如果知道,命運會不會不一樣呢?還記得那一次阮琴顏誤入竹林闖見了義父召見蒙麵人,便知有殺手在為其效命,烏金令牌發出的冷光深深的映入她的眼瞼,自此便決心要成為最出色的殺手!
簡誌軒跟從前一樣,隻在此地停留不到半個時辰,便匆匆離去。阮琴顏早已習慣孑然一身的日子,王爺也好,夫人也罷,她早已將他們當作了生命中的過客,隻有牢牢握在手中的東西才是最真實的,就像這塊烏金令牌。
阮琴顏仔細地端詳著手中閃閃發光的的令牌,烏金珍貴,遇風便鋒利,這樣一塊小小的令牌必要時倒也能成為殺人工具。她的嘴角多了一抹邪邪的微笑。轉身,腳尖輕觸水麵,一個輕盈的綠色身姿便在空中悄悄飛過,阮琴顏輕輕地落在了岸邊。連簡誌軒也不知道,她這麼小的年紀,功力已經如此深厚,輕功已是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