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野草一夜之間竟漫過了人的膝蓋,早前簡文珩走的那條小路已不見了蹤影。難道說嗜血霧林前的野草也是鮮血喂養,何以生長如此迅速?簡文珩命人割掉野草,豈料隔了隻消片刻便又長了出來!
“聖旨到~~~!”徐子監尖銳的聲音響徹天際,隻見他一手握著拂塵,一手捧著聖旨,疾步趕來,身後還跟著禁宮三千精兵。
“睿親王簡誌軒聽旨!”徐子監不等眾人跪下,趕緊舒展開聖旨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昨日朕,心之忐忑,夢中哀思,感念皇子,深夜猝聞其於危難之中。特命鄭之親弟,子之親叔睿親王速速尋回,不惜代價,功可抵過!欽此!”好一個功可抵過,此道聖旨外人看來儼然一個慈父對兒子的思念和擔憂,實則卻將睿親王推入萬劫不複之地。無論你簡誌軒有無謀逆之心,是否真心救太子,此道聖旨的含淚詮釋,就像一個無形的束縛為簡誌軒畫地為牢!事到如今,人不得不救,還不得不拚盡全力去救。在公,那是昱國的未來;在私,那是自己的親侄子。
山林荒蕪,鮮有人至,今日卻彙聚成了浩瀚人海。簡誌軒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那片樹林,微風拂過他臉上的遲疑。徐子監拂了拂額上的汗珠,焦急地催促著簡誌軒,“王爺,快請下令吧!”
簡誌軒看了看身後的兵將,隻怕今日之行是賠上性命的事。禁宮三千精兵也就罷了,可是……簡誌軒遲疑片刻,對著身後武裝戒備的兵將大聲喝道:“各位將士都是血肉之軀,都是我昱國的好男兒!今日營救太子必定會搏上性命,家有老弱婦孺者皆可還家,隨本王同去者若不幸遇難,朝廷自會撫恤加賞其家屬!”經簡誌軒一陣呼籲,原本有些小小騷動的隊伍突然變得異常的安靜,忽然,王府家將中一人率先表明,“吾等乃王府中人,誓死追隨王爺!”
“誓死追隨王爺!”“誓死追隨王爺!”“……”王府家將中竟無一人退縮,紛紛響應。三千禁宮精兵統領陳令之走上前抱拳道:“屬下等任憑王爺差遣!”
簡誌軒眼眶濕潤,大力一拍陳令之肩膀,說:“好!今日爾等將性命交予我簡誌軒,我豈能罔顧!”說完轉身朝著樹林的方向,“眾將士聽令!砍樹毀林!”
一聽不必入林,眾人皆是勇猛之態,朝樹林跑去。
片刻之後,陳令之上前,“王爺可否隨屬下前去查看!”簡誌軒心生疑惑,走到樹林前。隻見刀斧砍在樹身上,竟然流出鮮紅的液體,還有陣陣腥味,就像是血液一般,而轉瞬間便愈合,一點刀痕也沒有。徐子監在旁邊尖聲大叫,“妖怪!當真是遇上妖怪了!”簡誌軒嗬斥道:“不得胡說!”
“王爺,隻怕再砍下去也是徒費體力罷!”陳令之小心提醒。
簡誌軒看了看樹林的地形,茂密的樹葉就像一個大罩子將這片土地牢牢罩住,就算有霧也無法揮散,如果打開一個缺口,讓陽光照射進來,興許還能驅散妖霧。
“既然如此,放火燒!”簡誌軒下令。隻盼大火能燒出一些間隙。
“可是大火若傷及太子……”陳令之有些不安。
“不必擔心,樹林空曠,大火隻會燃燒掉樹林裏的瘴氣,不會燒傷太子。”簡誌軒似乎成竹在胸。
火勢迅猛,頃刻間便竄上了樹梢。由於樹林長時間不見陽光,樹木潮濕,頓時濃煙四起,也不知是被濃煙熏出了幻覺還是如何,耳邊充斥著淒厲的慘叫聲,仿佛放火燒的不是樹而是人命!
眾人皆被這幻象所迷惑,竟相互擁立慟哭。簡誌軒趕緊捂住耳朵,屏住呼吸,丟開身後一片鬼哭神嚎掙紮著朝樹林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