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爸爸,你不要打我,我會乖乖聽話,小熊玩具很醜,我不要了。”
蒼白的小臉淚痕班斑駁,簌簌發抖的身體拚命往床角裏縮,仿佛麵對的不是人,而是毒蛇猛獸。
安撫的手僵在空中,她臉上的懼怕刺傷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狼狽地收回手,冷魈對周圍的人吼道。
傷口包紮過了,衣服換洗過了,人也清醒了,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對所有的人都不認識,甚至感到害怕。
“王大夫說,小涵患了神經失常,治愈的機會極小。”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冷雨荷眼中除了死寂,隻有悲痛。
“你說什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冷魈瞪大眼望著她。
“小涵她瘋了。”再也維持不住冷靜的麵具,冷雨荷哭出聲:“哥,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對小涵放手?她隻不過想為自己找個療傷的地方,逃離這裏的一切,為什麼你們都不肯放過她?她是無辜的!”
韓巧嫣心毒如蛇蠍死有餘辜,但小涵呢?她也活該受罰嗎?
若是為了先前的謊言和隱瞞,那這樣的懲罰未免太沉重。
愣怔地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發抖的人兒,冷魈心如刀割,她不認識他,她竟然不認識他!
唇畔扯出一抹艱澀的笑,他在心底苦歎,曾經,她是一朵豔麗奪目的玫瑰,卻在他手中調敗。
自己究竟用了什麼樣的酷刑?竟將一個活潑堅韌的女子折磨到精神崩潰?
“稟告城主,徐娘請求帶韓巧嫣的遺體回揚州安葬。”一名侍衛來報。
冷魈蹙眉,徐娘對哪個心腸歹毒的女人還有什麼好留戀的?方才她的話她還聽不明白麼?要不是衛在一旁證言,她恐怕還不肯承認。
她說,這一切全是黎海涵不好,是她搶走了她的東西,罪有應得。
即使喝下賜死的毒酒,她也依然堅持自己沒有錯,叫囂著自己的東西本來就不該讓給別人,至死也不肯瞑目。
她的執著叫人憎恨,卻也莫名的讓人顫栗。
可不管怎樣,她都是徐娘從小看著長大的,盡管對感情偏執,但與徐娘之間那形同母愛的親情是無論如何艘抹煞不了的。
隻是曾幾時起,他竟學會了關心血緣之外的人?
“天雲,派些人手準備馬車,天一亮就護送她們啟程。”從今以後,他不想再看到倚香院的任何人。
“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滾!”眼角餘光看到一旁躊躇不安的侍衛,他滿腹不悅。
“回城主,是徐娘她……她說想再見黎姑娘一麵。”侍衛硬著頭皮道。
“不可能!”他朝著侍衛怒吼,“回去告訴她,這輩子休想在見到海涵,難道她們害得她還不夠慘嗎?”怒火燒紅了他的雙眼,此刻的他看起來宛若地獄裏的修羅。
“是……是!”被他臉上的殘暴嚇軟了腿,侍衛連滾帶爬地往門外跑去,恰巧撞見迎麵走來的戚刑衛。
“戚……戚護衛……”太好了,救星來了,城主冷戾的性子隻有他才治得了。
“你先下去吧。”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他的怒吼聲,看來這次是真的激怒他了。
望裏手中的包袱一眼,他苦笑,裏麵裝的全是黎海涵曾經用過的東西,包括丟棄的和落水的。
要是聽了他的報告,他會不會也跟著崩潰?
說實在的,這件事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偏偏人證物證據在,除了拚命承認接受它,還能怎麼樣?
“哥,小涵會變成這樣,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幽幽的,冷雨荷開口,眼睛始終不曾離開躲在床角喃喃自語的人兒。
她說的話好奇怪,她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是她家鄉的語言嗎?
“我知道。”閉上雙眼,他默默承受著錐心的痛苦。
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主要責任在她,是他太自私才會縱容錯誤延續,驕傲和自尊讓他看不到事情太多的盲點。
和她的真心。
“小涵並沒有背叛你。”不管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心。
“……我知道。”將那男人帶走的時候,他就坦白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和海涵躺在一張床上,隻是當時的他早已被憤怒衝昏頭,任何話語聽得到耳裏卻進不了心裏,羞辱讓他喪失了向來自傲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