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深,痛之切,他對還還的感情溢於言表。
“爸爸……好痛!不要打我……媽媽在哪兒……我好怕……”黎海涵呢喃的啜泣打破兩個男人之間一觸即發的怒火。
黎威儀渾身一震。
十四年了,他以為這些慘痛的過去她早已淡忘,早已走出那血腥暴力的陰影,沒想到她不是忘記了,而是把它藏起來了。是他太遲鈍?還是她的偽裝能力太高超?
歎口氣,他幽幽地開口:“當年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過了一整年乞討的生活。不肯開口說話,又對周圍的人帶有防備,甚至還學會偷東西,那時的她簡直就像隻刺蝟,從不主動接近人卻也不讓人接近……”
還以為她會一直這麼下去,沒想到最終還是她主動敞開心扉。
當初為了學業而辜負雅貞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等他成功時回頭尋找那份純潔的愛情,她卻早已嫁為人婦,帶著小小的女孩滿臉微笑地告訴他,這是她和另一個他的幸福結晶,傷痛讓他忽略了她臉上不尋常的蒼白和小女孩大眼裏滿滿的恐懼。
直到噩耗傳來,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如果當初他多堅持一點,或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但千金難買早知道,麵對著那張酷似雅貞的倔強小臉,他就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要給她多一點,多一點的溫暖和再多一點的幸福,連同雅貞的份一起加倍寵愛她。
或許自己終身不再娶妻的原因除了雅貞,還有海涵。
“是我的疏忽才會害她變成這樣,所以我必須負起責任。”黎威儀堅定地說,若要比頑固,他也不見得就會輸。
“不,我不會放手的。”冷魈依然堅持己見。
“你難道還不懂嗎?這裏的醫學和醫療器材根本就治不好她的病,我必須帶她回二十一世紀。”真是個固執得想令人掐死的男人。
“‘二十一世紀’?”冷雨荷一愣,這個名字,她也曾聽小涵說過。
“那是什麼地方?”
歎氣,黎威儀苦惱地揉了揉額角,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裝傻不回答似乎說不過去,況且這裏早就有人知道了。
“我和海涵同是來自一千年後的未來人,關於這一點,我認為旁邊這位先生會非常願意對你們做補充說明。”
不過不是現在,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說服眼前的男人讓他將海涵帶走。
“我想,這也是海涵不願意和你結……成親的主要原因。”不是“想”,是“肯定”,因為讓她這麼做的人是他。
女兒的婚禮哪有不讓父親參加的道理。
“我知道你很愛她,但她現在生命攸關,留下來死亡的幾率極大,所以……”
“帶她走!”狠狠打斷黎威儀的碎碎念,冷魈大吼:“動作快一點,在我反悔之前帶著她離開!”
“嘎?……哦,好。”奇怪,就這樣?剛才狂妄獨尊的氣勢跑哪兒去了?
不過也好,省了他的口水,也免去動腦筋找借口的時間。
麻煩。
“等一下。”在黎威儀帶人離開之前,被冷魈開口喚住。
“你又要幹什麼?”拖久了懷裏的人就沒救了他知不知道?
望著睡得極不安穩的人兒,他解下玉佩為她係上。今早從寒月居離去時,她剪斷紅繩奉還玉佩,說它本應屬於他的結發妻,不該讓她霸占。
還說,祝他幸福。
幸福嗎?他捫心自問,一個連自己心愛女人都守護不了的男人,還有什麼權利談幸福?他甚至連開口留下她的資格都沒有。
愛了那麼多,錯了那麼多,是他親手扼殺了自己生命中的陽光,直到失去了才懂得她的珍貴。
但,為時已晚。
玉佩會陪伴她走完以後的人生,一如他遺落在她身上的心,再也找不回。
孤獨,將是他從今往後的惟一陪伴。
隻是漫漫人生路,他要獨自走到何時?
她和他的故事在今夜就此完結,明天,是否又有一段新的故事開始?
風無語,月在夜空中飲泣。
徒留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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