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觀察著那兩人的一舉一動,事情似乎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
很顯然安如嫿惱怒多過緊張,且似乎並不打算求救。她被糾纏不過,隻得停了下來,拉開那奶嘴男抓著她袖子的手,不知又說了些什麼,那男人這才安分,二人一前一後地朝她所在的院落而來。
奇怪,安王妃為什麼要帶他到我這兒來?
歡顏眸中閃過一絲興味的笑意,看樣子馬上就不會無聊了。
眼看著安如嫿和那奶嘴男穿過月亮門,沿著白色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走了過來,她並沒急著下地,而是隨手從一旁的枝椏間摘了一顆果子,在掌心掂了掂,眸中湧起得意的笑意。
她在心中估量著他們路過樹下的時間,掌心的果子順勢滑到了指尖,待那男人的後背完全暴露在她的視線中,中指輕輕一彈,那枚果子便脫手而出,精準地朝那奶嘴男激射而去。幾乎與此同時,她已隱進了茂密的枝葉間,斂去了一切聲息。
痛苦的叫聲並沒有像她預期的那樣響起,倒是安如嫿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了?”
歡顏撥開樹葉往下看,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那奶嘴男的側影。然而讓她詫異的是,那男人手中分明拿著一顆果子正仔細端詳著。
很顯然,偷襲未遂,作案工具已被沒收。
“這枚情人果還未完全成熟便脫離了另一枚,姐姐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嗎?”
這聲音幹淨清爽,聽著還沒那麼討厭,不過這奶嘴男好像對那果子是否正常脫落產生了懷疑,看樣子不太好糊弄。
“沒有。”安如嫿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道,“不過是一枚情人果,也值得你這麼關心?”
“這情人果成對開花,成對結果,也成對脫落,這枚落下,另一枚一定會很難過,那我就送它回去它該去的地方。”
話音未歇,那奶嘴男忽然轉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右臂已同時向她打出。
要糟!
歡顏翻身閃避,一枚果子“嗖”的一聲穿過樹葉自她左肩擦過,右腳陡然踩空,她便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摔了下去。什麼輕功,什麼內力,此刻已全然無用。
“沈姑娘!”
或許是安如嫿這一聲驚呼喊得正是時候,那男人忽然長臂一伸,適時托住了她撲向地麵的身子。
雙腳落地,她抓著他的臂膀穩了穩身子,這才抬頭看那陡然發難的男人。然而還沒看清,那男人忽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站到了安如嫿身旁。
歡顏冷冷一笑,看樣子,她現在的模樣確實有些嚇人。
“姐姐,難道她就是熠王殿下心尖尖上的女人?”
那奶嘴男的聲音雖輕,歡顏卻聽得清楚,這話裏分明帶著另一層意思:熠王殿下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他的言外之意她並不在意,可讓她不安的是,誰跟他說她是北羽澈心尖尖上的女人?
“如瑾。”
安如嫿小聲打斷了他的話,笑著走了過來,“沈姑娘怎會在樹上?”
歡顏不動聲色地道:“一時無聊,所以才爬到樹上玩,不曾想驚擾了王妃。”
她並沒有向那男人道謝,他害她從樹上掉下來,又伸手托住她,算是扯平了。
或許是沒想到她會將爬樹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說得這麼自然,安如嫿有些錯愕,但旋即又笑著拉過一旁的男人介紹道:“沈姑娘,這位是我二弟,安如瑾。”
二弟?歡顏笑盈盈地回望那個毫不掩飾地打量著他的男人,躬身行禮,“安公子。”
看來是她想歪了,之前距離太遠,並未看清他的容貌,此刻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男人極為俊美。
烏發全部紮在頭頂,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皮膚很白,眼是漆黑的,唇是鮮紅的,眉、眼、唇,皆像是用畫筆上了色,顏色鮮明,有一種介於成熟男人和少年正太之間的青澀和稚氣。然而一襲以金色絲線繡了秋菊的玄色窄袖勁裝卻又讓他平添了一絲成熟男人的沉穩。
真是個矛盾的男人。
見歡顏似乎看入了迷,安如瑾淺淺一笑道:“我聽姐姐說,熠王殿下救了一位姑娘,正在煊王府養傷。今日正好過來探望姐姐,所以順道過來看看。”
這男人長了一雙桃花眼,容色妍麗,一看就屬於會討女人歡心的男人。且方才明明精得跟狐狸似的,此刻偏又裝出一副純良小白兔的模樣來,必定不是什麼善茬。
歡顏心中冷冷一笑,“安公子有心了,我這副模樣沒有嚇到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