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新娘2(2 / 3)

“瞧,”哈拉朗上尉低聲嘟噥著,“他在,……我以為他早就滾了呢……”

那人轉身盯著我們,他認識哈拉朗上尉?肯定認識,因為兩人都狠狠地盯著對方,我決不會看錯的。

那個人走遠了,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影來。

“是他!”我叫起來。

“您見過那人?”哈拉朗上尉驚慌地問我。

“對,我見過。”我答道,“我和他從佩斯到武科瓦爾一直同乘‘馬提亞·高萬’號,不過,我做夢也沒想到會在拉茲再碰見他。

“他最好不在這兒!”哈拉朗上尉大聲地說道。

“您好像與那德國人有過節。”我問。

“誰會受得了那種人!”

“他在拉茲住多久了?”

“有兩年了吧,不瞞您說,那家夥竟厚顏無恥到向我妹妹求婚!家父和我一口回絕了,癩蛤蟆竟想吃天鵝肉。”

“上帝,原來是他!”

“您知道?”

“聽人說過,親愛的上尉,我知道他叫威廉·斯托裏茨,是基普倫貝格著名的科學家奧多·斯托裏茨的兒子!”

又 見 怪 人

接下來的兩天,我一有空就在城內溜達。我就像真正的馬紮爾人,站在連接多瑙河兩岸與斯聞多爾島的橋麵上,佇立良久,欣賞著這條美麗的河流,忘乎所以。

但是威廉·斯托裏茨不僅沒有從我的腦海裏消失,而且時常出現。現在,我知道他平時就住在拉茲城,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叫海爾門的老仆人,那個海爾門和他主人一樣,陰陽怪氣,沉默寡言,令人生厭。從他的步伐來判斷,此人很像那晚在巴蒂亞尼堤岸上跟蹤我們的那個家夥。

我並沒有將碰到威廉·斯托裏茨的事告訴瑪克,如果他知道了離開拉茲的情敵又回來了,心情一定會大受影響。為什麼要給他的幸福蒙上一層陰影!那個被拒絕的情敵沒有離開拉茲,至少在瑪克和米拉舉行婚禮前,他是不會離開的,對此我深感遺憾。

27日早晨8點,同往常一樣,我準備出去散步。我想去拉茲城郊,塞爾維亞鄉村看看。我正要出門,瑪克走了進來。

“我很抱歉,哥哥,”他說道,“我把你一人拋在一邊,你不會生氣我吧……”

“你忙你的,瑪克,”我對他說,“我會安排得很豐富的。”

“和哈拉朗上尉一塊去嗎?”

“不是,他今天沒時間。我隨便在多瑙河對岸找間小餐館就行了。”

“親愛的亨利,別忘了,7點之前一定要回來!”

“我忘不了,醫生家的飯菜對我太有誘惑力了!”

“饞鬼……呀!希望你也別忘了,幾天後將在醫生家舉辦晚會。屆時,你可以仔細研究一下拉茲城的上流社會。”

“訂婚宴嗎,瑪克?”

“哦!親愛的米拉和我早就訂婚了。自從認識米拉,我就認為我們是未婚夫婦了。”

“是的……在肚子裏開始……”

“有可能!”

“再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等米拉成為我的妻子,再說這句話吧!”

瑪克向我握手道別,我也下樓到餐廳吃早點。

吃完早餐,我正要出門。這時,哈拉朗上尉來了。我十分驚訝,因為早說好了,他今天不來了。

“您?”我叫起來,“親愛的上尉,這太令人驚喜了。”

我眼花了?哈拉朗上尉看上去心事重重,他隻是這樣對我說:

“我父親想和您談談,他正在家等著您呢。”

“好吧!”我答道。

我們離開了公寓,並排沿著巴蒂亞尼堤岸走著,哈拉朗上尉默默無語。究竟出了什麼事?羅特利契醫生要與我談些什麼?是有關瑪克的婚事嗎?

我們一到,仆人馬上把我們領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羅特利契夫人和小姐出門了,瑪克很可能陪她們散步去了。

醫生獨自一人坐在辦公桌前,他轉過身,我感覺到,他和他兒子一樣憂鬱。

“一定出事了,”我想,“可為什麼瑪克沒告訴我……也許他們不想讓我知道……”

我坐在醫生對麵的椅子上,哈拉朗上尉站在壁爐前,爐裏木炭燒得正旺。

我心存疑問,等醫生說明情況。

“打擾您的計劃,維達爾先生,”他對我說,“讓您來到舍下……”

“您太客氣了,羅特利契先生。”

“我想當著哈拉朗的麵,和您談談。”

“有關瑪克的婚事嗎?”

“是的。”

“很嚴重?”

“是,也不是,”醫生回答道,“不管怎樣,我沒有告訴夫人、女兒和令弟,我寧願他們對此事毫無所知……這樣做是否合適,您可以以後再判斷。”

本能使我把這次談話與威廉·斯托裏茨聯係在一起。

“昨天下午,”醫生又說,“我夫人和女兒已經出門了,我正在工作。仆人呈上威廉·斯托裏茨的名片。”

我仔細地看了幾分鍾。名片不同的是,上麵的姓名不是刻印的,而是手寫體的複印件,簽名連著一串複雜的花綴,恰似禽獸的嘴喙。從筆跡可以判斷,此人危險可怕。

名片上印著:

威廉·斯托裏茨

“您還不知道這個德國人吧?”醫生問我。

“對,但我聽說過。”我說。

“事情很簡單,瑪克向米拉求婚並獲應允之前大約三個月,威廉·斯托裏茨也曾登門求婚,我妻子、兒子和米拉都一致讚成我的意見——拒絕了他的求婚。我告訴威廉·斯托裏茨,請他另選新娘,他遭到拒絕後並沒死心,又來求婚,我又再次嚴厲地拒絕了他,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羅特利契醫生說話時,哈拉朗上尉時而在屋子裏踱來踱去,時而站在窗前,望著戴凱裏大街。

“羅特利契先生,”我說道,“您拒絕威廉·斯托裏茨的求婚,並非因為我弟弟出現的緣故,僅僅是這門親事不合您的心意,是嗎?”

“不錯。我們斷不會答應與他聯姻,這太不合適了,況且米拉也不同意。”

“是威廉·斯托裏茨本人,還是他的家境使您拒絕了他?”

“他的家境很不錯,”羅特利契醫生說,“大家都知道,他父親聞名於世,有多項發明,給他留下了可觀的財富,至於他本人嘛……”

“我知道他。”

“您認識他?”

我講述了我在船上遇見怪人的經過。當時我還不知道就是他。從佩斯到武科瓦爾,我們一直同船。我想他在武科瓦爾下船了,因為從那裏到拉茲,我都沒在船上再看到他。”

“就在昨天,”我又說,“我和哈拉朗上尉路過威廉家門口時,他正好出來,我才知道船上的怪人是他。”

“有人說,幾星期前他已經離開拉茲了。”羅特利契醫生說道,“大家不過認為他有可能離開過拉茲,”哈拉朗上尉回答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回來了,昨天他就讓我親眼目睹。”

哈拉朗上尉的聲音顯得異常煩躁。

醫生接著說:

“維達爾先生,我已告訴了您威廉·斯托裏茨的家境。至於他的生活從無人知曉!……那人好像生活在人類社會之外……”

“太誇張了吧?”我對醫生說。

“大概有點吧。”他說,“但他的身世確實可疑,他父親奧多·斯托裏茨就有許多流言。”

“我在途中曾看到過一條消息,從那可知,流言蜚語並沒有消失。報上講到每年一度在斯普倫貝格市區公墓裏舉行的誕辰紀念會。據專欄作家的看法,那些謠言並沒有隨時間而流逝!……學者仍在影響著世人……他是巫師……他掌握著另一個世界的秘密……他擁有超凡的本領,好像他的墳墓真會炸開一樣!”

“所以,維達爾先生,”羅特利契總結道,“照斯普倫貝格發生的事來看,這個威廉·斯托裏茨在拉茲被視為怪物,您就不必感到意外了!……這樣的人竟敢向我女兒求婚。昨天,他賊心不改,又提出這個要求………

“昨天?”我驚呼道。

“昨天來訪的目的!”

“有一點我們必須認識到,”哈拉朗上尉嚷著,“就憑他是普魯士人,我們就不願與他結親!您能理解吧,親愛的維達爾……”

“我明白!”

馬紮爾人對日耳曼人抱有成見,這種敵對情緒已根深蒂固,上尉的話足以證明這點。

“昨天的事是這樣的,”羅特利契醫生說了下去,“您也許已經猜到幾分了。我接到那人的名片後,遲疑了很久……應該見他還是不見他呢?”

“當然是不見為好,”哈拉朗上尉說,“那家夥第一次遭到拒絕後,就該明白,想進入羅特利契家好比登天……”

“也許你說得對,”醫生說,“我怕弄得他太尷尬,會引起軒然大波……”

“我們會怕他!”

“我太了解你了,”醫生拍著哈拉朗上尉的肩膀說,“所以,我得謹慎行事!……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看在你母親、你妹妹的麵子上,不要衝動,一旦那個威廉·斯托裏茨狗急跳牆,一旦他到處瞎說,你妹妹的處境肯定相當尷尬……”

雖說我認識威廉·斯托裏茨的時間很短,但我能感覺到,他性子很急躁,十分看重家族的名譽體麵。瑪克的情敵回到拉茲而且再次登門求婚,我不禁為那人捏把冷汗。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不勝驚異的醫生經過深思熟慮,將威廉·斯托裏茨請到工作室。兩個人一見麵,威廉·斯托裏茨就固執地說:“我之所以堅持要見您,是因為我要再次向米拉小姐求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先生,”醫生回答道,“對您的前兩次求婚,我非常理解,但您又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實在不明白了。”

“先生,”威廉·斯托裏茨冷淡地說,“我並沒有放棄成為米拉·羅特利契小姐丈夫的希望,所以,我想再見您。”

“先生,”醫生說道,“您在浪費時間……我們決不會答應,您這樣固執下去,簡直沒有任何道理……”

“恰好相反,”威廉·斯托裏茨說,“有個理由使我決心堅持到底,因為另一個求婚者比我幸運,得到了您們的同意……一個法國人……一個法國人……”

“是的,”醫生說,“一個法國人,瑪克·維達爾先生向小女求婚……”

“您們答應了他!”威廉·斯托裏茨叫嚷著。

“是的,先生,”醫生說,“就憑這一點,您該明白您沒有任何希望了,如果以前您還心存一絲幻想的話。”

“我現在仍不死心,”威廉·斯托裏茨說,“不!我決不會放棄娶米拉·羅特利契小姐為妻!……我愛她,如果我得不到她,那誰也別想得到她!”

“惡魔……混蛋!”哈拉朗上尉不停地詛罵著,“他竟然說這種話,如果我在場,非把他打個半死不可!”

我想,假如這倆人狹路相逢,羅特利契醫生擔心的爭端恐怕在會所難免了!

“聽完他的這番話,”醫生繼續講述道,“我站起來,意思是我不想再聽他講下去……婚期已定,再過幾天就舉行婚禮了………

‘再過幾天,哪怕就在今天,這婚禮肯定舉行不成。’威廉·斯托裏茨說。‘先生,’我指著門說,‘請出去!’我這樣做是讓他明白,他在這裏不受歡迎。但他根本沒動,卻降低聲調,威脅不成就來軟的:‘至少可以推遲婚期吧。’我走到壁爐前,搖鈴召來仆人。他氣急敗壞地抓住我的胳膊,說話聲音很大,外麵的人都能聽見,虧我妻女還沒回家!最後,威廉·斯托裏茨終於答應走了,最後,還惡毒地威脅我:‘羅特利契小姐永遠別想嫁給那個法國人,否則會有意外的變故阻止婚禮的舉行……斯托裏茨家族有本事挑戰人間一切勢力,我不怕動用一切可行的方法,對拒絕我的無禮之人施加報複……’最後,他踢開房門,怒氣衝衝地跟著候在過道的仆人離去了。我被他的威脅弄得不知所措。”

最後,醫生叮囑我們,別向羅特利契夫人、米拉及瑪克透露風聲,否則他們會為此擔心的。再說,我很了解瑪克的性格,害怕他知道真相後,也會像哈拉朗上尉那樣不肯罷休。至於哈拉朗上尉,他父親勸說了半天,才勉強答應不去找威廉·斯托裏茨算帳。

“好吧,”他說,“我不會親自去找那個惡徒評理,但,如果他再次上門,如果他敢遷怒於瑪克……如果他先向我們挑釁……”

羅特利契醫生沒再說什麼,隻是注視著教堂的方向。

沒有萬全之策,談話也結束了,我們隻有聽天由命,沒人知道威廉·斯托裏茨是否真會把威脅付諸行動。但事實證明,他有什麼能耐可以阻撓這門親事?當眾侮辱瑪克,迫使瑪克與他決鬥?……或者對米拉·羅特利契采取劫持行動?……可他如何進入羅特利契家的大門?這家人肯定不會再接待瘋子了。他隻有破門而入吧,我想,如果那樣,拉茲的警察會讓這個可惡的普魯士人生不如死的。

離開房間前,醫生再三懇求兒子不要去招惹那個瘋子,我也好言相勸,哈拉朗上尉好歹應允了。

這次談話用了很長時間,羅特利契夫人、米拉、瑪克都回來了。我隻得留下來吃午飯,城郊隻有下午再去了

很顯然,我編了個謊言搪塞了我為何會在醫生工作室裏,瑪克絲毫沒有懷疑。午餐氣氛融洽。

當我從餐桌旁站起來,米拉小姐對我說:

“亨利先生,既然您已來了,您可不能再拋開我們。”

“如果我上城郊去散步呢?”我問道。

“米拉小姐都求你了,你可不能拒絕。”瑪克在旁幫腔。

“是呀,您不可卸,否則,我們絕交,亨利先生!”

“那就謹遵芳命,小姐!”

“亨利先生,您還沒有欣賞到斯聞多爾島的優美風景……”

“一定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