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新娘3(1 / 3)

隱身新娘3

疑 點 重 重

第二天清晨,拉茲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羅特利契家發生的怪事,各大報紙如實報道了這件怪事。果不出我所料,起初,大家都不相信這會是真的。可事情確實已發生了,至於要作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然,那晚的宴會隻能草草收場。看得出來,瑪克和米拉很難過。訂婚花束被踐踏,新娘花冠在眼前不翼而飛!……這一切竟然發生在婚禮前夕,多麼不祥的預兆啊!

當天上午,許多好事之徒圍在醫生家門口。還有許多人,主要是婦女,潮水般地湧向巴蒂亞尼堤岸緊閉的窗戶下。

大街小巷沸沸揚揚,一些人發表著荒謬的看法,另一些人則帶著敬而遠之的神情望著醫生家。

羅特利契夫人和女兒沒有出門作彌撒。米拉留在母親身邊,昨夜的情景驚嚇得她,到現在還魂不守舍,需要好好休息。

8點鍾左右,瑪克領著醫生進了我的房間。我們確實需要交談一下,商量出應對之策,但談話地點最好不要在羅特利契家。大清早,瑪克上醫生家去看望羅特利契夫人和米拉,在他的建議下,三人急不可待地來到特梅絲瓦爾公寓。

我們馬上切入正題。

“亨利,”瑪克說,“我已叮囑仆人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瑪克的情緒低沉到了穀底,與昨天的他相比,判老兩人,現在卻蒼白得嚇人,精神也萎靡不振。現今的狀況確實令人沮喪。

哈拉朗上尉緊鎖眉頭,眼冒怒火,看來他正強忍著不讓怒火發泄出來。醫生則與兒子不同,他不讓自己失控,保持冷靜。

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定要頭腦清醒,才不會給無形人機會。

我首先問了羅特利契夫人和米拉小姐的情況。

“昨夜的事使她們恐懼不安,”醫生回答道,“得過幾天才能恢複過來。但是米拉卻是個了不起的姑娘,盡管她非常痛苦,但還是堅強地站起來,並且千方百計地安慰她媽媽。我希望昨夜留下的不愉快事情,不會在她心中留下陰影。但願那些不幸的事件別再重演……”

“再重演?”我說,“不必擔心,醫生。這種怪事不會出現了。”

“誰敢保證?”醫生說,“誰又能保證?所以,我想趕緊給他們二人完婚,因為我覺得……”

醫生沒說下去,但意思已很清楚了。瑪克對他的話沒在意,因為他對威廉·斯托裏茨最近上門求婚一事毫無所知。

哈拉朗上尉卻保留著自己的想法,也許是想聽聽我對前夜發生的怪事的看法吧。

“維達爾先生,”醫生接著說,“您對這一切有什麼見解?”

我覺得我們最好持懷疑態度,不必把親眼目睹的事當真。不要因為它的不可解釋性(如果可以用該詞的話),就認為此事超常。醫生的問話頗令我為難,我如何回答他呢?

“羅特利契先生,”我說,“在我看來,大可不必去尋根究底,或許這隻是個惡毒的惡作劇!有個壞蛋混在賓客裏,獨出心裁,在晚會的娛樂節目中增加了那項腹語表演,結果產生了悲劇性的效果……您知道,現在這種魔術很流行,而且技藝也十分高明……”

聽我說完,上尉麵對著我,盯著我的眼睛,他的目光清楚地說:“我們來這裏,不是聽這種無謂的胡扯的!”

醫生又說:

“很抱歉,我並不認為這是魔術……”

“醫生,”我辯解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合理的解釋,除非那是一種超自然的能力,可這,我們中誰能相信呢?”

“絕對不是超自然的,”哈拉朗上尉打斷了我的話,“隻是我們還不清楚其中的奧妙所在……”

“但是,”我固執地說,“我們明明聽到人的聲音,為何不會是腹語呢?”

羅特利契醫生搖了搖頭,堅決不肯接受這種解釋。

“我再說一遍,”我說道,“完全有可能,一個居心叵測的人潛進客廳,並唱著德國國歌《仇恨之歌》,故意傷害馬紮爾人的民族感情,挑畔他們的愛國主義情感!”

假如說歌聲是人為的話,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但醫生在同意我的推測同時,他隻簡單地反問我:

“維爾達先生,就算我同意您上述看法:一個喜歡惡作劇的人,或者一個到處惑事惹非的家夥闖入我家,我們都受到腹語的嘲弄,——實際上,事實決非如此。可您如何解釋花束被毀,花冠被一隻無形的手劫走呢?”

確實如此,如果說腹語是魔術師的拿手好戲,另外兩件事就叫人琢磨不透了。哈拉朗上尉又進一步緊逼而來:

“親愛的維達爾,您的腹語大師確實不可思議,撕毀花束,能取走花冠,並帶著它穿越幾個廳堂……像小偷一樣劫走它。”

我無言以對。

“您是否又說,這是偶然產生的幻覺呢?”他激動地又說。

肯定不是幻覺!一百多人親眼目睹了那樁怪事!

我實在無法回答,在一段時間內,大家都沉默了。最後,醫生總結道:

“讓我們麵對事實,別再掩耳盜鈴了。雖說我們不能作出合理的解釋,但事實不容否定。我們實事求是,想想看,是誰處心積慮地要破壞這場定婚宴?此人也許是個愛好惡作劇的家夥,也許是想報複我們的敵人。”

終於談到了實質問題。

“敵人?”瑪克叫起來,“您家的敵人,還是我的敵人,羅特利契先生?我從未與人結仇!您知道嗎?”

“我知道他是誰。”哈拉朗上尉肯定地說。

“是誰?”

“就是在你之前,向舍妹求婚的那個人。”

“威廉·斯托裏茨?”

“對,威廉·斯托裏茨!”

與我的預料相同,確是那個陰險可怕、行蹤詭和家夥。

直到此刻,瑪克才了解到對他隱瞞的實情。醫生將威廉·斯托裏茨又去求婚的經過描述了一遍。從某種觀點來判斷,昨夜的場麵一定是個失意的情敵策劃的。

“你們竟然瞞著我到現在!”瑪克叫著,“今天,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們才告訴我!……哼!威廉·斯托裏茨,我馬上要你好看。”

“讓我教訓他,瑪克,”哈拉朗上尉說,“他當眾侮辱了我的家族。”

“他侮辱了我的未婚妻!”瑪克再也控製不住了,怒不可遏地說。

兩人怒火中燒,喪失了理智。如果說威廉·斯托裏茨想報複羅特利契家,並把威脅付諸行動,有此可能性,但認為他參與了前夜的陰謀,並親自扮演了角色,這須要確鑿證據。不能隻憑主觀的判斷來指責他:“昨晚你混入客廳裏,然後扯碎了訂婚花束,接著劫走新娘花冠!”我們不能憑單純的推測來指控他,因為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出席晚宴!

最後,我們經過長時間的爭論,作出了惟一理智的選擇。

“走吧,去市政府警察局吧。如果他們不太了解昨晚的怪事,就原原本本地講出來,並說明他對羅特利契家的無理糾纏,以及他對醫生的恐怖威脅,說出我們對他懷疑的理由。甚至講他揚言可以挑戰人類一切力量。警察局長會對我們有所交待的!”

就目前而言,這是惟一妥當的解決方法了。警察出麵幹涉,遠比個人蠻幹更行之有效。假如哈拉朗上尉和瑪克直接闖到斯托裏茨家,他肯定不會開門,因為他的房門從不對任何外人開放。強行撞開門?……憑什麼?……但警察就有這個權利,所以,求助警察是上上策。

於是,醫生、哈拉朗和我去市政府,而瑪克回羅特利契家看護羅特利契夫人和米拉。

當我們走在路上時,路人對醫生父子投來異樣而好奇的目光,並猜測他們此行的意圖。

到達市政府後,醫生遞上名片,警察局長下令馬上把我們帶到他的辦公室。

警察局長個子矮小,名叫亨利什·斯泰帕克。他表情剛毅,充滿探索的目光,透露出精明幹練和機智,是個講究實際、嗅覺敏銳的人,是那種“很有辦法的人”。在許多場合,他辦事不僅熱誠,而且很機敏。大可放心,他必會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揭開發生在羅特利契醫生家的疑案迷霧。可問題在於此案異乎尋常,他能否進行有效的幹預呢?

顯然,局長對整件事情的始末都了如指掌,隻除了醫生、哈拉朗上尉和我三人之間的秘密。

他一見到醫生就說道:

“您早該來了,羅特利契先生。如果您再不來找我,我就會去找您。我聽說了昨晚您家發生的怪事。您的客人受到了極大的驚恐,我表示非常遺憾。還有一點,這種恐怖氣氛已傳染到了整座城市,看來,拉茲城將會風起雲湧了。”

為了解決問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等斯泰帕克先生提問。

“醫生先生,我先請問,您是否與某人結過什麼怨恨,是否由於這段仇怨,那人便向您家施以報複,確切地說,是針對米拉·羅特利契小姐和瑪克·維達爾先生的婚事……”

“大概是這樣。”醫生回答道。

“他是誰?”

“普魯士人威廉·斯托裏茨!”

哈拉朗說出這個名字,我覺得好像在局長的意料之中,因為他沒感到任何意外。

羅特利契醫生接著講了最近一次求婚。斯泰帕克先生知道威廉·斯托裏茨曾向米拉·羅特利契小姐求婚。但他不知道那人最近又登門求婚,再次遭到拒絕後,他揚言擁有挑戰人類一切力量的本領,想藉此阻撓米拉與瑪克的婚事。

“於是,他先神鬼莫測般撕毀了結婚布告!”斯泰帕克先生說。

我們也讚同他的看法,但沒有合理的解釋。除非果真如維克多·雨果所說有隻“黑手”存在!……這不過是詩人的幻想罷了!現實並不是這樣,警察隻有在現實範圍內采取行動,鐵腕隻能對血肉之軀起作用!警察從來沒有逮捕過妖魔鬼怪!然而,撕掉布告,扯碎花束,偷走花冠,隻有塵世中的人能辦到,他一定會落入法網的。

斯泰帕克先生承認他們對威廉·斯托裏茨的懷疑與猜測完全有理由。

“雖說他安份守己,但我始終覺得此人疑點很多。”他說道,“他的生活隱私從無人知曉,他為什麼要漂泊到異鄉生存?而且在一個對普魯士人成見很深的國家定居?他那長期關閉的房子裏到底有什麼秘密?所有的這一切,都太令人懷疑了。”

“您打算采取什麼行動,斯泰帕克先生?”哈拉朗上尉問。

“非常明顯,”警察局長答道,“搜查他的住所,我們可能會找到蛛絲馬跡……”

“但要進行搜查,”羅特利契醫生問,“應該先得到總督大人的批準吧?”

“確實如此,但您不必擔心,總督大人會批準的。”

“總督昨晚也光臨了晚會。”我告訴警察局長。

“而且他也想找到合乎情理的解釋。”斯泰帕克先生答道,“先生們,請稍候,我去總督府,半個鍾頭後,我會帶回搜查戴凱裏大街住宅的許可證。”

“我們可以陪您去嗎?”

“隻要您願意,上尉。您也可以去,維達爾先生。”警察局長又補上一句。

“我不去了,”羅特利契醫生說,“但你們可以與斯泰帕克先生和警察一同前往。我要趕回家,搜查結束後,你們回來告訴我最後結果。”

“事情水落石出後定會讓您知道的。”斯泰帕克先生莊嚴地宣告。我看得出,他已下定決心要徹底查清此案。他要前去總督府。醫生與他一起離開,回家靜候音訊。

哈拉朗上尉和我留在局長辦公室裏,我們默默無語。我們馬上要闖進那座陰森的屋子!……房主人現在在家嗎?我無從知曉,如果他在,哈拉朗上尉是否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而不采取任何過激行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