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新娘3(2 / 3)

半個小時以後,斯泰帕克先生回來了。他帶回了搜查許可證,總督授權他可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以對付那個外國人。

“好了,先生們,”他對我們說,“您們先行一步,我走一條路,我手下走另一條路,20分鍾後,我們在斯托裏茨家會合。你們認為如何?”

“就這麼辦。”哈拉朗上尉答道。

我們兩人立刻離開市政府,朝斯托裏茨家奔去。

搜 捕 行 動

我們分三條路線去斯托裏茨家,斯泰帕克先生繞道城北,警探走市中心,哈拉朗上尉和我穿過歐梯埃納大街,再沿多瑙河岸行進。

天灰蒙蒙的,大片烏雲從東方湧向河穀。狂風乍起,小舟劈開泛黃的河水,急駛前進。一對對鸛和鶴在風中發出尖厲的叫聲。雖然天還沒有下雨,但高空陰雲密布,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之中。

此刻的拉茲城區,除了商業區人群擁擠,其他城區的行人比較稀少。但如果警察局長和他的手下與我們同行,目標就太明顯了,所以離開市政府時我們分頭行動。

途中,哈拉朗上尉沉默不語。我心裏七上八下的,要是他撞見威廉·斯托裏茨,恐怕會無法控製自己,作出暴力舉動。我很後悔沒有阻止上尉前來。

走了一會,我們來到羅特利契的府邸。

與往昔相比,眼前的景象何等淒涼,讓人神傷!麵對這一切,上尉隻是深深地歎息了一下,沒說什麼。

上尉深深地長歎一聲,做了個憤慨的動作,仍沒說話。

我們繼續前進,來到戴凱裏大街。在離斯托裏茨房子一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對麵有一人手插在兜裏,正悠閑地走著。

那正是警察局長。哈拉朗上尉和我按照預先的約定,走上去和他會合。

幾分鍾以後,六名便衣警探到了。斯泰帕克先生命令他們在柵欄前排成一行。與他們同來的還有一位鎖匠,如果主人不在家,或者拒絕開門,我們就請鎖匠施展神通。

斯托裏茨家和往常一樣,窗戶緊閉著;平台的窗戶從裏麵拉上了窗簾,遮住了裏麵的一切。

“也許屋裏沒人。”我對斯泰帕克先生說。

“我們立刻就能知曉。”他說道,“我倒會很吃驚屋子沒人……您看左邊,煙囪正冒著煙呢!”

果然,縷縷青煙在煙囪頂端盤繞著。

“如果主人不在,”斯泰帕克先生又說,“仆人可能在家……隻要能開門,管他是誰。”

但從我的角度看,我情願主人不在家,因為我不敢保證哈拉朗上尉能控製住自己。

這時,警探上前去敲門。但是過了很久,門依然沒有打開。

“裏麵的人都沒長耳朵。”斯泰帕克先生嘀咕著,然後,他轉向鎖匠下令:

“開門。”

這個鎖匠確實身手不凡,鎖舌一插進潢頭,門一下子就開了。

兩名警探守在門外,警察局長、哈拉朗上尉、我,還有四名警探,走進庭院。

來到正門口,它同柵欄門一樣關得緊緊的。

斯泰帕克先生用手杖重重地敲了兩下。

沒有回音,屋裏沒有傳來任何響動。

鎖匠跑上台階,把一把鑰匙插進鎖孔。如果威廉·斯托裏茨發現了警察,想阻止他們入內,門可能上了幾道鎖,而且可能裏麵閂上了。然而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鎖鬆動,門開了。

警察的搜查行動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隻有幾名行人駐足觀看。在這樣一個濃霧彌漫的早晨,戴凱裏大街上,出來散步的人非常少。

“進去!”斯泰帕克先生命令道。

警探走在前麵。光線把走廊照得很亮。

警察局長到了走廊中間,大聲喊道:

“喂!……有人嗎?”

沒人回答,接連幾次,仍無人回答。屋內靜得嚇人,但似乎有人溜進了旁邊的房間裏。

一名警探站在院內的台階前警戒。

到了走廓盡頭,透過敞開的房門,整個花園盡收眼底。它的四周圍著圍牆,占地約兩三百法丈。中間那片草坪,雜草叢生,有幾片已經枯黃衰敗了,很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修剪了。圍牆邊種著五、六棵樹木,樹頂高過破舊的風水牆。

一切都雜亂無章,無人居住的荒涼景象不言而喻。

警探將花園仔細地搜查一遍,卻一無所獲,惟一可疑的是,小徑上有新近留下的足跡。

除了二樓樓梯的最後一扇窗戶開著之外,其餘的擋板都關閉了。

“主人也許馬上就回來了。”警察局長推測著,“因為門隻簡單地上了一道鎖,不然就是有人泄密。”

“您認為他們知道了警方的這次行動?”我問,“不,我寧可相信他們隨時都會回來!”

但斯泰帕克先生隻是否定地搖了搖頭。

“此外,”我又說,“煙囪正冒著煙,這就證明了……”

“證明了某處生著火……我們去尋找火源。”警察局長回答道。

搜查結束了,庭院和花園一樣,沒有人跡。屋裏的人有可能藏在花園裏,斯泰帕克先生叫我們進屋,走廊的門在身後關上。

這條走廊通向四間屋。花園旁邊是廚房,另一間實際上是樓梯的隔廂,從這裏可以登上二樓和閣樓。

首先搜查廚房。一名警探推開窗戶,打開擋板,擋板上有條狹窄的菱形縫隙,透進來的光線非常少。

廚房裏並沒有豪華的家俱:一隻生鐵爐子,爐子的管道隱藏在巨大的壁爐的爐坡下麵。有兩個櫥櫃分別立在兩側,中間桌麵上鋪著桌布。兩把麥稈包裹的坐椅,兩張木凳,各種櫥具掛在牆壁上,牆角掛著時鍾,嘀嗒嘀嗒地走著,鍾擺的擺動顯示了它新近剛上足發條。

爐灶裏的煤炭燃得正旺,外麵看到的煙就是從這兒升上去的。

“這是廚房,”我說,“可沒有廚師?”

“房子也沒主人?”哈拉朗上尉接著問。

“會有收獲的。”斯泰帕克先生回答道。

其它兩間屋也都搜過,它們都麵向庭院。其中一間是客廳,擺放著幾件破舊的家俱,地上鋪著德國產的舊地毯,已經破爛不堪。在粗鐵架的壁爐擱板上放著一台洛可可式的座鍾,指針早停了,鍾麵上灰塵盈寸,顯然已廢棄很久了。麵對窗壁上掛著一副鑲在橢圓形鏡框裏的肖像,框邊寫著“奧多·斯托裏茨”的紅色字體。

這是一幅不知名畫家所作的油畫,但畫筆蒼勁有力,色彩明豔,是不可多得的傑作。

自從進到客廳,上尉就一直盯著肖像出神。對我來說,最深刻的是學者的臉。也許是受陰森冷清的客廳影響,我有點毛骨悚然。他碩大的腦袋,蓬亂的頭發,寬闊的前額,冷森的眼睛似要噴出火來,在我的眼裏,學者就像個神秘詭異的幽靈,仿佛複活了,他要走下畫框,嘴唇微微顫抖,吼叫著:

“你們來此幹什麼……滾出去?”

客廳的百葉窗關著,光線從縫隙裏透進來。也許正是由於客廳裏這種若隱若現的氛圍中,這幅肖像才顯得如此詭異,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警察局長吃驚的是,他發現奧多和威廉·斯托裏茨父子長得很像。”

“多虧年齡不同,”他對我說,“否則,這幅畫可以是老子的,也可以是兒子的——同樣的眼睛,同樣的前額,寬肩上頂著同樣的腦袋,同樣一幅陰森恐怖的樣子……人們會把他們兩人當作魔鬼給趕出去。”

“是呀,”我說,“好像雙胞胎。”

上尉仍一動不動地站在油畫前,好像斯托裏茨本人就站在他前麵。

“走吧,上尉。”我對他說。

他又盯了一眼肖像,才跟上我們。

我們又走進了隔壁的屋裏,這是間工作室,裏麵淩亂不堪。白木書架上堆滿書籍,大部分沒有裝訂,是有關數學、化學、物理方麵的著作。一個角落散落著不少工具,包括一些儀器、機械、短頸大口瓶、一個手提式爐子、一節幹電池、線圈、一個電輻射能源,能產生四、五千度的高溫,幾個曲頸瓶和蒸餾器以及各種金屬樣品,一煤氣儲蓄罐,它可為牆上掛的煤氣燈灌氣。屋子中央有張桌子,上麵堆滿紛亂的紙張及辦公用具,還有三四冊奧多·斯托裏茨所著的作品,其中一本正翻在關於光學研究的那章。

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我們正打算離開,斯泰帕克先生忽然在壁爐上發現了一個形狀古怪的藍色小玻璃瓶,瓶上貼著張標簽,瓶口封得非常嚴密。

不知是出於好奇,還是出自警察的本能,斯泰帕克先生想仔細地觀察一番。但可能他一時大意,因為他正要抓住放在台板邊沿的瓶子時,玻璃瓶卻一下子跌在地上摔碎了。

淺黃色的液體立刻溢出來了,並揮發出一種氣體,散發出一股奇特的、難以形容的氣味,味兒很淡,迷漫在整間屋子裏。

“唉,”斯泰帕克先生歎道,“掉得可真是時候……”

“也許是奧多·斯托裏茨發明的某種物質。”我說。

“他兒子一定有配方,可以再配製出來。”斯泰帕克先生回答道。

他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

“上二樓。”

上二樓之前,他吩咐兩名警察守在走廊裏。

緊臨廚房的房間就是樓梯隔廂,我們爬上樓梯,腳底下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

樓梯平台上有兩間相鄰的房間,門沒上鎖,隻須推開門,就可以進到裏麵。

客廳頂上的那間應該是威廉·斯托裏茨的臥室。屋裏的陳設極其簡單,都是生活必需品,一張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像木櫃子,一張盥洗台,一張長沙發,一把扶手椅,兩把椅子。壁爐和靠牆角邊放的小圓桌上沒有任何紙張。我們進來的時候,床上的被子淩亂不堪,顯然,前夜有人睡過。

斯泰帕克先生走到盥洗台前,發現臉盆裏盛著水,水麵還漂浮著肥皂泡。

“假如24小時以前有人用水洗臉,肥皂泡早就消失不見了……因此,我可以肯定,我們要找的人,今天早晨,出門之前,就在這裏洗涮。”他說道。

“同樣有可能他已回來了,”我接著往下說,“除非他發現屋裏來了警察……”

“假如他發現我的手下,我的人也會發現他,他們會奉命帶他來見我。但我不指望能夠抓住他!”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響聲,似乎有人在木板上走動,腐朽的木板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聲音是從工作室頂上的那間屋裏傳來的。

臥室與隔壁的屋中間有道門,可以不必再繞到樓梯的平台上進去。

哈拉朗上尉搶到局長前麵,撲向門,猛地把門推開。

沒有一個人!

毫無疑問,聲音是從平台的閣樓裏傳出來的。

這間屋比頭一間的陳設還要簡單:一張帆布吊床,壓得扁平的褥子,揉成一團的大床單,羊毛被,兩張不配套的椅子,壁爐上放著一個水罐,一個塘瓷洗臉盆,爐膛裏沒有一丁點灰燼,衣帽架上掛著幾件厚呢大衣,一個既當衣櫥又當五鬥櫥的橡木箱,裏麵放了許多衣服。

顯然,這是仆人海爾門的房間。斯泰帕克先生從手下的報告中了解到,主人的臥室還偶爾開開窗換換空氣,仆人的房間雖也麵朝庭院,但窗子從來沒開過。再瞧瞧窗戶上那鏽跡斑斑的插銷,百葉窗上的絞鏈也長滿鐵鏽,也可證明窗戶沒開過。

總之,整幢住宅:主人臥室,還有閣樓、平台、廚房下麵的酒窖,都沒發現有人藏在裏麵。

搜查結果證明,主仆二人在今天離開了這裏,也許打算離開拉茲。

“您說他們是否能預料到這次搜查嗎?”我向斯泰帕克先生詢問。

“是的……不然他躲在我的辦公室裏,維達爾先生,或者我去總督邸時,他藏在總督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