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說話,那人便又開口,“我知道你並非男子。”
我猛然抬頭!
韓萏卻笑起來,那笑清雅卻也悲戚,“如此晶瑩剔透冰雪絕美的人,八麵玲瓏聰慧,怎會是一個男子。”
明明看起來五十不到的人,我卻覺得突然像是在看一個年過古稀的滄桑老人。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幽幽開口,“孩子,你到底是誰?”
我毫不隱瞞,“鳳月。幽冥宮左護法,少宮主鳳月。”
“難怪,我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卻也隱約感覺得到你身上的強大內力。”韓萏笑笑,語氣裏滿是說不盡的淒涼落寞,“比起當年的她,強大許多......”
當年我還小的時候韓玉緣告訴過我,他的父皇年少的時候曾傾心給瓊花派的掌門,但後來卻娶了掌門的丈夫的妹妹,那嫁給韓萏的女子影烙被封為皇後,韓萏到底愛不愛她不知道,不過她倒是為韓萏的天下安定做出來不少的貢獻,不過可惜最後竟然因為埋頭在政堂上忽略了後宮的陰謀,最後因為生韓玉緣難產死了,這件事也直接導致韓玉緣的童年過的相當淒慘。
“影烙皇後?”
“不,不是......影兒的武功並不好。”韓萏修長的手指撫住額頭,像是在回憶往事一般,眼神飄渺的像是零落的浮萍......“當年我微服私訪,見到了當年風華絕代豔壓群芳的她......”
“皇上說的是瓊花派的瓊殤掌門罷。”
韓萏並不詫異我的話,幽幽開口,“當年我迷上她的才藝和美貌不可自拔,她也與我吟詩對歌,兩人從不過問對方的身份,每日朝夕相伴......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可你最後還是娶了影後。”我毫不忌諱的稱他為“你”而不是“皇上”,而韓萏已經沉溺在回憶裏,毫不在意。
“是啊......當年就在我要與她坦明身份,我要問她可願嫁給我的時候,她的家人便來尋她了。那日她約我出來,親自為我斟酒,為我跳舞吟詩......就在我以為她會願意留下來的時候,卻告訴我說......她要走了......”韓萏自嘲的笑笑,滿是淒涼,“我自知留不住她,所以也就什麼都沒說。臨走前,她交給我一個手卷。”
韓萏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潔白絲綢的精致手卷,拿在手上反複摩挲著,像是對待珍寶一般。我接過那手卷,拿在手裏,指間全是絲綢的柔滑和細膩。
緩緩打開,裏麵畫了一朵正開的荷花和一隻酒杯。
這便是菡萏和瓊觴罷。
畫的上方寫了一首詩,字體秀麗......我緩緩念到,
“離芳草,碧落花,菡萏清輝散天涯。莫若一方闌珊,燈火待君歸。此生無妄。
不相逢,便不相識,塵緣牽絆瓊觴。蒲草七步隨秋風,君若攔,瓊觴便相伴。不憾。”
這便是《七步瓊殤》,韓玉緣當年跟我說過的。看著這畫,念詩,我想起了韓玉緣。
抬頭看著明黃龍袍的皇帝,清俊的眉眼,當年的如畫如詩的少年公子。想必他是後悔的罷,後悔當時沒能喊住瓊殤掌門。若是在掌門轉身離去的七步之內叫住她,那麼掌門便會扔下江湖的一切,隨他而去了。
含著淡淡的遺憾,我問他,“你後悔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