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弼冷哼道:“規矩點。”
子儀又歎了口氣,說:“你跟我來。”
子儀帶著光弼離開宿舍區,兩人小跑著來到校場附近的一片棗樹林裏,林子裏係著兩匹火紅色的駿馬。
子儀指著其中一匹馬,那匹馬的轡頭、鞍韉都是嶄新的,顯然才剛裝上去。子儀指著那匹馬笑道:“光弼,還記得不?當初我說等你做了大將軍就送你一匹寶馬。看看,你喜歡不?這匹馬就是我物色給你的。”
那匹馬神駿不凡,一望就知是千裏良駒,光弼打心底喜歡得要命。但是,他不能接受郭子儀的禮物,子儀對他別有用心,他所有的付出都希望收到回報的,而他所希望的,光弼給不起。
“我還沒當上大將軍呢。”光弼神情冷淡。
“遲早會當上的,就當是提前慶祝了。”
光弼說:“你真用心,不過,我不想要,你還是送給別人吧。”
子儀失望地追問:“你真不想要?”
“真不想要。”光弼肯定地點頭。
子儀咬了咬牙,說:“這匹馬是我托朋友千挑萬選專門為你物色的,除了你,別的人也不配擁有它。如果你不要,這馬也沒用處了,既然如此,我還留著它幹什麼?”
光弼聽子儀那語氣有點發狠,他一愣,子儀已拔出劍來,毫不猶豫地朝著馬腹刺了過去。
光弼大驚失色,子儀動作太快,他與那馬的距離又近,其勢已無法阻攔,光弼連想都來不及想什麼,一縱身就撲倒在那馬背上。
子儀的寶劍在碰到他身體的刹那停住了,光弼已感覺到了劍的寒氣,他不敢挪動半分。這時他才知道後怕,他居然在用自己的身體阻擋那一刺。
良久,他愣愣地回過頭來,子儀已收了劍,笑吟吟地看著他。
光弼又惱又羞,語氣也難聽起來,“這樣萬裏挑一的寶馬,你居然想殺它!你居然下得了手!”
子儀笑道:“你舍不得,那就收留它唄。它是死是活,就全看你了。”
“你!”光弼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子儀伸手在光弼肩上拍了一拍,道:“好了,別生氣了。走,我們去花門樓。”
子儀解了馬韁繩,飛身上馬。光弼也解開那匹已在鬼門關打了個轉的駿馬,躍上馬去,問道:“去花門樓幹什麼?”
“給你加加餐。”子儀回頭笑道:“你天天吃大食堂,營養跟不上啊。再不加點餐,臉上都要見菜色了。”
“軍營的夥食有那麼差嗎?”光弼反駁道:“我不去。”
“真不去嗎?花門樓裏有賣東北的豬肉燉粉條哦,還有酸菜魚、鍋包肉……”子儀誘哄道:“你出來這麼久了,難道一點都不想嚐嚐家鄉菜嗎?”
光弼聽得饞了起來,隻猶豫了一瞬,就問道:“花門樓在哪裏?”
“就在節度府附近啊。走,我們現在就去。”子儀興奮起來,說:“你也真是的,天天呆軍營裏,都不知道出去享受享受。”
兩匹駿馬奔跑起來像在飛一樣,隻一眨眼,光弼就跟著子儀到了花門樓。子儀熟門熟路地要了一個雅間,點了一桌子的東北菜。
菜一道一道的端上來,都是光弼久違了的味道,光弼看得雙眼放光,那個激動啊,眼淚都快出來了。
子儀一邊給他夾肉,一邊道:“難得放假,咱們有的是時間。今兒就放開肚皮吃吧。”
光弼吃得那叫一個風卷殘雲,一個時辰過後,滿桌子杯盤狼藉慘不忍睹。
光弼滿意地用巾帕擦著嘴唇上的油沫星兒。
子儀笑道:“怎麼樣,這裏的東北菜還可以吧?”
看他獻寶似的!光弼撇了撇嘴,故意打擊道:“豬肉燉得不夠爛;酸菜一點都不酸、魚也不夠新鮮;還有鍋包肉,味道一點都不對,簡直是徒有其名。”
“這畢竟是西突厥人開的酒樓,有東北菜吃就不錯了,哪能那麼地道。”子儀哈哈大笑起來,道:“剛剛看你那眼神,我還以為你歡喜得不得了呢。原來是我搞錯了,瞧你嫌棄成那樣,以後我還得另外找個地道的東北酒樓請你才行。”
光弼被他這麼一笑,感覺也挺不好意思起來,肚皮都吃撐了還說人家的東西不好吃,這也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