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延寵侍衛陣容龐大,安祿山猶豫起來,他悄悄問高尚:“李延寵居然帶了這麼多人來,咱們是真請客呢還是繼續擺鴻門宴?”
高尚不假思索道:“一百五十人呢,得吃掉咱們三四百斤肉啊!這客不能白請了。人多怕什麼,多搬點酒來,把他們全部灌醉就是了。”
安祿山想想也是:如果白白請客,那他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嗎?
端午節,平盧節度府裏熱鬧得要命,東道主那個大方啊。知留後事大人請客的流水席擺了三十桌,美酒一壇一壇的足足堆了二三百壇,還有三十個漂亮的舞娘來陪酒。
宴會之上歡聲笑語不絕,賓主劃拳拚酒之聲此起彼落,對麵說話都得用吼的,不然別說是聽的人聽不清,恐怕說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一壇接一壇的美酒被拍開封泥,高尚看看酒喝得差不多了,他得意地對安祿山大聲說:“可以行動了。”
李延寵也聽到了,他好奇地大吼著問道:“什麼行動啊?”
“沒什麼,隻是想跟你借樣東西。”安祿山哈哈大笑道。
“安大人太客氣了,您這麼大方,延寵也不能小氣啊,隻要是我們拿得出的,延寵一定雙手奉上,哪裏還要用借的啊。”
“你願意送我那就更好了。”安祿山笑著從身上掏出一麵令旗,舉起旗來晃了三晃,隻聽得幾聲鼓響,震得人的心髒都急促地跳動起來。
隨著鼓聲,無數平盧軍士抄著亮閃閃的陌刀湧進宴會場所來,宴席上的劃拳拚酒之聲刹那間靜了下來。
李延寵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安祿山慢悠悠的道:“我也不要別的,就想借你項上人頭用用。”
李延寵咬牙切齒道:“我就說呢,昔日延寵辦事不力,對安大人孝敬不周,怎麼安大人今兒倒這麼給延寵麵子呢,原來如此啊。”
安祿山拍了拍手,一名陌刀手大踏步往主席而來,陌刀被高高舉起,寒光閃閃的刀刃又長又寬。
這是一種鋒銳無比的武器,一刀下去,就算是一匹馬或者一頭牛也會瞬間一刀兩斷,用這樣的武器砍他李延寵的腦袋那是典型的殺雞用牛刀。
“且慢。”李延寵苦笑著,站了起來,對安祿山道:“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如果你放過延寵,延寵可以送你別的無價之寶。”李延寵說著,緩緩解下束衣的腰帶來,道:“譬如這個。”
那是一條普通的白色的腰帶,似乎是絲綢做的。李延寵居然想用一條絲綢腰帶來買他自己的腦袋!
什麼破帶子,還無價之寶呢。安祿山輕蔑地笑道:“恐怕沒得商量了,今天我隻想借你的腦袋。”
“是嗎?”李延寵忽然冷笑起來,他的手猛地一揚,隻見那條腰帶像蛇一樣朝著安祿山卷了過來。
腰帶呼嘯生風,一條普通的綢帶揮舞之際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來。安祿山大驚後退,但是兩人離得太近,李延寵的腰帶已從他手背上劃過。明明隻是被一條帶子碰到,安祿山卻感覺像是被刀子割過一樣的痛,他不由自主的低頭看了一下,手背已經裂開一道細細長長的口子,而且有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也就是在安祿山低頭的那一瞬間,當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安祿山還沒反應過來一條帶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殺傷力呢,李延寵的帶子已卷到他頸間了。李延寵喝道:“別動!”
已經見識了這條帶子的厲害,安祿山真的動也不敢動一下。那名舉著陌刀走過來的武士卻是停也不停,事實上,他幾乎是衝過來的。
李延寵迅速退到安祿山身後,他抓著那條帶子的一側在安祿山的臉上使勁抹了一下,安祿山大叫一聲,臉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李延寵手裏拿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腰帶,絲綢裏麵包裹的是薄薄的鋒銳的長刀片,這是一條由百煉精鋼做成的繞指柔一般的武器。
原來李延寵也害怕安祿山居心不良,所以他是有備而來的!
陌刀手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李延寵用腰帶勒著安祿山的脖子,微笑道:“安大人既然如此熱情款待延寵,那就請大人親自送延寵出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