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別這樣說他。”光弼歎了口氣，說：“好歹他也救了孩兒一命。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我對他完全無意，後來也不至於……這就是孽緣吧。我想逃避，結果還是淪陷了。”
李楷洛神色平靜，望著兒子半天沒做聲。光弼難堪起來，垂下眼簾不敢與父親對視。
半晌，老頭兒問道：“你不會對他還沒死心吧？”
光弼沉默了一會兒，艱難的道：“是。”
“什麼？”老頭兒急了起來，“你明明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知道你們這叫‘孽緣’、知道沒有未來，你還要跟他鬼混下去？他會毀掉你一生的！”
光弼猶豫了一下，終於選擇了善意的謊言，“爹，你放心，我也不是傻瓜，以後我不會再跟他來往了。”
李楷洛鬆了口氣，笑道：“你心裏明白就好。”
就是心裏不明白啊。光弼雖然知道他和子儀幾乎是遊走在懸崖邊緣的，一步行差踏錯就有可能粉身碎骨。別的不談，隻需走漏一點風聲他就裏外不是人了。可他就是沒法狠心斬斷情絲。
“光弼，你太過單純，不要再被他花言巧語騙了。”李楷洛終究還是不大放心，道：“雖然你想跟他斷絕往來，但還是難免他會跑來糾纏你。為了杜絕後患，你發一個誓吧。”
光弼愣愣地望著父親，老頭兒嚴肅地說：“你發一個毒誓：以後跟郭子儀一刀兩斷。”
撒謊也不容易啊。光弼苦惱地說：“爹，我都說了不跟他來往了，有必要發誓嗎？”
李楷洛著急起來，催促道：“你在害怕什麼？”
光弼一咬牙，離開座位，對著太陽的方向跪倒，豎起一隻手掌，宣誓道：“蒼天在上，如果我李光弼再跟郭子儀糾纏不清，就讓我……”
老頭兒猛然起身，一下子掩住光弼的嘴。光弼的腦袋被父親使勁勒在懷裏，他疑惑地仰起脖子抬眼望向父親。
老頭兒蹲在兒子身邊，緊貼著他的耳朵道：“光弼，拿你自己發誓對你沒有約束作用，我要你拿我發誓！”
光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掙開父親的鉗製，猶豫半晌，終於道：“爹，我辦不到……我隻能保證以後不再跟郭子儀來往，但我不能拿您發誓。我是您兒子，哪有做兒子的拿父親發毒誓的？這太忤逆不孝了！”
光弼表情痛苦，李楷洛也傷心起來，道：“你不敢發誓，是不是因為你們還藕斷絲連？”
“沒有！”光弼竭力掩飾自己的心虛，連珠炮般地道：“我跟他已經一刀兩斷了。他是個沒心沒肺的花心大蘿卜，滿嘴的甜言蜜語，沒一句是真心話，我早就看穿了，再也不會上他的當。”
“不用騙我了。”李楷洛痛心地說：“知子莫若父。光弼，你是個實心眼。那夜就是被我打死你也不願鬆口的，哪有那麼容易說斷就斷。”
光弼還想再分辯，李楷洛擺了擺手，道：“擦亮眼睛吧，總有一天你會看清他的真麵目。光弼，自古‘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如果讓外人聽到一丁點風聲，不僅僅是你自己身敗名裂，你還會給祖上蒙羞，就算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
“孩兒絕對不敢做出讓祖上蒙羞之事！”光弼跪倒在父親腳下，泣道：“爹，您別說了。”
“光弼，你好糊塗啊。”李楷洛揉了揉光弼的頭，道：“別做傻事了。”
父親隻怕已傷心到了極點，他不能再讓父親失望了！光弼擦掉臉上的淚水，抬起頭來，道：“爹，您放心，光弼絕對不會給您丟臉了！”
李楷洛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臂膀，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