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弼追著鶯鶯回到洞房,追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可是一回到房間,他的步履就凝重起來,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鶯鶯。
鶯鶯盯著光弼,眼神羞答答的也怯怯的,光弼猶豫著慢慢靠近她。鶯鶯的臉紅了起來,頭低垂著,眼睛卻做賊一樣往上瞟著,聲若蚊鳴般的道:“天不早了,睡吧?”
其實天才剛剛黑下來,現在就睡覺確實有點兒早。但是光弼答不出話來,他們是新婚夫婦,鶯鶯的提議再天經地義不過了。他知道鶯鶯受了委屈,他追著鶯鶯來到洞房,難道不是為了安慰她麼?眼下最好的安慰莫過於跟她圓房了。
光弼的沉默讓鶯鶯猶豫起來,姑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了下去,她盯著自己的夫婿,他半天沒有動靜,也沒有說話。姑娘的心已涼了半截,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貼近他,他依然沒有動。鶯鶯掂起腳尖,抬起手來,她的手有點兒顫抖,她抽掉光弼頭上的發簪,光弼烏油油的頭發瀑布一般傾瀉下來,鶯鶯的手順著他絲綢般光滑的黑發落到他肩上。
光弼像雕像一樣佇立不動。鶯鶯的心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深深吸了口氣,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臉貼到他胸前,他的胸膛堅實、溫暖,姑娘的心一下子踏實起來,雙手摸索著去解他的衣帶。
光弼的身子不可抑製地震顫起來,鶯鶯的手小巧、柔軟,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子儀的觸摸。她解下他的腰帶,抬起頭來,羞澀地笑了一下,然後伸手去褪他的外衫。
光弼下意識地伸手推拒,鶯鶯猝不及防,差點被他推得摔倒在地,光弼愣愣地看著她委屈的淚光盈盈的眼眸,他再也沒有勇氣在這個房間裏呆下去,轉身奪門而逃。
光弼跑出洞房,然後就呆呆地停在門口不知該往哪裏去了。他該怎麼辦呢?他接受不了鶯鶯。他的心扉已敞開給子儀了,沒法再容納另一個姑娘。
廚房裏依稀傳來說話之聲,那是他母親的聲音,母親終於出來陪客了。光弼既不敢回洞房,也不敢去麵對母親和嶽父,可是呆立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啊,母親和嶽父遲早會發現他的不正常。他的父親已經病成那樣了,如果讓父親知道他這個樣子,他老人家一定受不了的,那無疑會要了他的命。
他的衣衫半敞著,夜風吹到身上涼嗖嗖的。光弼沒了腰帶,抓著衣服胡亂打了個結,勉強係緊了。他猶豫半晌,終於咬了咬牙,悄悄穿過客廳,無聲無息的跑到院子裏,縱身一躍,翻過高高的圍牆,然後借著月色往子儀家狂奔而去。
子儀昨夜也一夜沒有睡覺,白天一直恍恍惚惚的,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的,最後幹脆請了半天假回家發呆。
明明知道他該祝福光弼的,可是隻要想著光弼跟他的新娘子親熱,子儀心裏就不是滋味,而且越想越不舒服。子儀胡思亂想了半天,晚飯也沒有吃,坐在窗前呆呆的直到天黑。又一個夜晚來臨了,不知道光弼現在在做什麼?說不定正在跟他的新娘子卿卿我我吧?光弼,你會不會嚐到了女人的滋味就厭棄我了呢?
他的大門被人敲得山響,子儀焉焉地站了起來,摸黑走出臥室,慢騰騰地去開大門。
大門劇烈地震顫著,“來了來了。”子儀一邊說一邊沒好氣地抽掉門栓,失去了阻力的大門一下子被撞開了,一個人披頭散發的直直的跌了進來。
子儀大吃一驚,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雙手抱住光弼,光弼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