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傷心,光弼也跟著難受。鶯鶯原本是一個既淳樸又美麗的姑娘,她沒有什麼心機,也沒有任何煩惱。如果他沒有娶她,她就會嫁一個既愛她又很能幹的小夥子,她的生活應該是幸福的、無憂無慮的。他卻拉著她跌落這一潭渾水中,害得她也跟他一樣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他用什麼彌補她呢?他能彌補得了嗎?
光弼矛盾不已,掙紮半晌,他終於下定決心。光弼靠近鶯鶯,對著她躬身一揖。鶯鶯吃了一驚,愣愣地看著他,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問他什麼。她的眼睛圓圓的亮亮的,臉上依然淚痕斑駁。
光弼聲音苦澀無比,低聲道:“鶯鶯,對不起!我沒法欺騙自己,我是真的不愛你,我們今生恐怕是無緣結成連理了。我的行為太缺德太自私。我不敢請求你的饒恕。但是,我的父親正病著,求求你先幫我隱瞞一陣子吧,他不能再受刺激了。以後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補償。”
鶯鶯似乎做夢也沒料到光弼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愣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明白過來。鶯鶯聲音顫抖著嗚咽道:“我才過門,你就要休了我嗎?我究竟作了什麼孽?你竟然要這樣羞辱我?”
是我作孽啊!光弼痛心疾首,低聲安慰道:“鶯鶯,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作孽的人是我!我怎麼會羞辱你呢?”
鶯鶯抹著淚眼哭道:“如果被你休掉還不算羞辱,那什麼才叫羞辱?李光弼,想想你剛才跟我說的都是什麼話,這兩天你又是怎麼對待我的?這是人做的事嗎?”
他這兩天的行為實在該天打雷劈了!鶯鶯指責的沒錯,這確實不是人幹的事兒!鶯鶯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啊。雖然草原上的姑娘不像漢家女子那麼嬌慣,但她也是父母含在口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的寶貝。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恐怕她的父母還沒舍得對她說重話呢,如今遠嫁萬裏卻被他這樣作踐!他對她的傷害太深太深了。
一種沉甸甸的負疚感壓得光弼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不能逃避,就因為一直逃避,他又一次釀成了大錯。如今不論有多麼困難,他也一定要想辦法補償她,她應該得到也有權利得到幸福的生活。
光弼終於艱難的道:“鶯鶯,我不會給你寫休書。我沒有那麼無恥。你本來生活在天堂的,是我破壞了你的幸福生活,我傷害了你,還有什麼立場休你?我一定要想辦法彌補你。你應該得到一個美滿的家庭,應該嫁一個真心疼你愛你的好人。”
“真心疼我!”鶯鶯哽咽道:“你給我的就是一個地獄!”
光弼發誓道:“終有一天,我會還你一個天堂。”
鶯鶯依然傷心不已,她不懂他的話,更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不過,光弼承諾還她天堂卻讓她好過了不少。雖然不能理解光弼,但是對著光弼誠摯的眼神,她卻寧願傻傻的相信他是個好人。他應該是有什麼苦衷吧?或許給他一點時間就好了?
鶯鶯破涕為笑,光弼從櫃子裏翻出一條手絹兒遞給鶯鶯,道:“擦擦眼淚吧。”
鶯鶯轉頭對著鏡子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又哭得紅紅的腫腫的,以前在家做女兒兩三年的眼淚都沒有這兩天流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