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漸落,天將破曉,子儀將光弼送到李家院牆腳下,臉貼著他的肩膀蹭了一下,抬起頭來,道:“進去吧。”
光弼回頭望了望子儀,從馬背上站起身來。子儀含笑望著他,光弼縱身一躍,躍過院牆,箭一樣落了下去,刹那間就消失在圍牆裏麵。
光弼悄悄溜回洞房,房門緊緊閉著,光弼挨著房門坐了下來,背靠到門上。曉風帶著寒氣吹在臉上,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來,天邊一鉤殘月,看來無限孤寂、淒涼。
光弼坐在洞房門外直等到太陽升起,洞房裏麵靜悄悄的,鶯鶯不會有什麼事吧?往這方麵一轉念,他就害怕起來,昨晚的自己是多麼冒失啊,萬一鶯鶯一時想不開……
光弼越想越害怕,他終於忍耐不住了,站起身來,拍了拍衣上的灰土,然後輕輕敲了敲門,沒有動靜,光弼加大力度拍了兩下,鶯鶯懨懨的聲音傳了出來,“誰呀?”
鶯鶯沒事!光弼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道:“是我。”
洞房裏麵又沒動靜了,光弼再次拍了拍門,道:“鶯鶯,你起床了沒?開開門,好嗎?”
“現在倒記得討好我了。”鶯鶯帶著哭腔道:“你還回來做什麼?”
父母臥室那邊有動靜傳了過來。光弼又等了一會兒,洞房裏還是靜悄悄的。光弼在門前徘徊了一會兒,終於轉身往父母臥室而去。
李夫人剛走出臥室就看到了光弼,她一愣,埋怨道:“你這孩子,起這麼早,沒驚動鶯鶯吧?”
光弼搖了搖頭,想到自己昨夜的所作所為,當時那麼粗魯地將她丟在洞房裏一夜不歸,還不知道姑娘該有多傷心呢。光弼感覺沉甸甸的,心中愧疚無比,卻又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麼。
“你父親早就醒了。”李夫人伸手在光弼的臂膀上拍了拍,她本來是準備去廚房的,卻在碰到光弼臂膀時一下子變了臉色,她將光弼拉離臥室門口,驚訝地問:“你身上怎麼這麼冰冷?”
母親已經起了疑心,光弼也不藏著掖著了,低聲道:“我從外麵回來的。”
“你!”李夫人又驚又怒,氣得臉都白了起來,她抬掌狠狠扇了光弼一個耳光,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光弼。
這一耳光扇得光弼臉上火辣辣的疼,母親顯然被他氣得不輕,光弼撫住臉,道:“母親息怒。”
李夫人真的恨鐵不成鋼了,她又是生氣又是傷心,打了光弼之後,她也忍不住流下淚來,道:“你爹把李家的未來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卻成天跟一個輕薄蕩子鬼混。如果讓你爹知道,他一定會被你氣死。”
母親傷心,光弼也跟著難受,“孩兒不孝,讓母親擔憂了。請母親放心,無論如何,光弼也不會辱沒李氏門楣。”
眼看著光弼沉淪,李夫人如何能放得下心?但她一個婦道人家,丈夫又病著,她不但管不了光弼,還得幫他瞞著。
“親家母這是怎麼了?”隨著說話聲,蕭青山人已走近,原來他也早早的起來了,蕭青山惦記著老哥們的身體,一起床就趕緊過來看他。
李夫人低頭拭了一下眼裏的淚水,道:“沒什麼,眼裏進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