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白天都沒有什麼事可做,節度府裏秩序井然,光弼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處於被架空或者半架空的狀態,幾乎所有的事情下屬們都已經做好了,他這個二把手什麼都不必做,閑得幾乎發慌了。
傍晚下班回家,離府門老遠光弼就發現母親坐在一個搖椅裏倚門凝望,光弼知道母親這是在等他,也知道她想跟他談什麼。他歎了口氣,快馬加鞭跑到家門口,跳下馬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母親麵前,躬身一禮,輕呼一聲“母親”。
“光弼,我有話要跟你說。”李夫人從搖椅裏站了起來,對緊跟在光弼身後的光進吩咐道:“照顧好你哥的寶馬。”
光進牽著兩匹馬去了馬廄,李夫人盯著光弼的目光是憂心忡忡的,她神情凝重,嚴肅地問:“昨晚你沒回家,去了哪裏?”
光弼也不想藏著掖著,爽快地回答,“去見郭子儀了。光弼事先未曾告訴母親,讓母親操心了。”
“你跟他……還在藕斷絲連?”李夫人眉峰緊鎖,埋怨道:“光弼,你又犯糊塗了。男子三十而立,你早已過了而立之年,不能再像少年一樣任性了。你倆再糾纏下去,你一生真的就要給他毀了。”
母親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是語重心長,而且充滿倦意,有些話說得太多,她也感覺累了。
這麼多年來,他任性妄為,母親管不了他,卻也沒少為他操心勞神。光弼鼻子一酸,喉頭頓時酸酸澀澀的,他本想安慰安慰母親的,可此時此刻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李夫人以祈求的語氣商量道:“光弼,跟他斷了吧。”
光弼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岔開話題道:“母親,光弼打算成家……這事,恐怕還要母親再操操心。”
李夫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懷疑地盯著光弼,光弼一字一頓道:“孩兒想娶雲天為妻,還請母親幫忙挑個吉日。”
“好,好,太好了。”李夫人又驚又喜,一把抓住光弼的雙肩,顫聲道:“光弼,你終於想通了?”
光弼在母親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含笑道:“想通了。”
李夫人熱淚盈眶,哽咽道:“光弼,我做夢都在盼望著這一天!我以為我永遠也等不來的……蒼天有眼啊,好人還是有好報的……”
“娘,你在盼什麼呀?”光進伺候好了兩匹寶馬,好奇心驅使他又跑出來看熱鬧,他想知道母親究竟要和哥哥商談什麼。
因為太過激動,李夫人簡直語無倫次了,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光弼微笑著攙扶住她,母子相對凝視片刻,李夫人忽然叫了起來,“我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雲天!”
和雲天有關?到底是什麼好消息呢?光進好奇地望著母親,好想提醒她:“你們不要再打啞謎了好不好?”
“還是讓我去跟她談吧。”光弼攔住母親,柔聲道:“畢竟這是我和她的終身大事。我想,雲天如果願意嫁給我,她一定更樂意見到我親自向她求婚。”
哥哥要娶雲天?光進跳了起來。雖然他就站在母親和哥哥旁邊,但他發現自己完全被無視了,不管他怎麼跳腳怎麼連聲“啊呀”,母親和哥哥愣是當他不存在。
“你這孩子,怎麼想法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呢?”李夫人顧不上旁邊又跳又叫的親生兒子光進,因為她實在不能苟同光弼的看法。
光弼轉身就要進屋。他不會是想現在就去找雲天談婚事吧?李夫人急了,一把拉住光弼的手腕,叮嚀道:“婚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顯得正式,你別太輕率了。”
光弼堅持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要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單獨跟她談一談。”
忽然聽到這樣的對話,光進激動起來,腦子裏還混混沌沌的,雙腿已自作主張帶著他的身體跑了起來,他像老鼠見了大米一樣激動地轉身奔進客廳裏,一邊跑還一邊嚷嚷,“雲天,雲天,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李夫人和光弼愣了一愣,兩人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也跟著往屋裏跑。
雲天不知出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從房間裏跑了出來,驚道:“怎麼了?什麼不得了了?”
小梅也抱著清兒快步來到客廳,小孩子在她懷裏朝光進揮著雙手含糊不清地叫“爹爹”,小梅追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人都吃驚地盯著光進,光進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他攸地停步,使勁在身上捶了兩拳,吐了吐舌頭,道:“沒事。”
“冒冒失失的。”小梅放下清兒,笑道:“我還以為出大事了呢。”
“確實是大事。”光進又叫了起來,對雲天道:“你攤上大事了!有個天大的消息,可是不該由我告訴你。”他轉身望向光弼,催促道:“哥,你快說吧。不然我真的就快憋不住了。”
雲天跟著望向光弼,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光弼快步走近雲天,雲天緊張地瞪著他,眼神裏滿是企盼。光弼沉默片刻,伸手抓住雲天雙腕,輕聲祈求道:“雲天,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