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聞,當年的榮王府郡主明豔無雙,是京城第一美人,一直無緣得見,想不到,如今共事一夫。
以她的美色,不得寵,那才是意外的事。
想必,當年姐姐在世時,也免不了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吧。
自己,蒲柳弱質,生性淡泊,既沒有姝夫人那般傾國傾城的美色,又沒有姐姐那樣聰明睿智的潑辣性格,如何,可以立足?
好在,可汗看起來,還算溫和,念及姐姐,也許會憐憫愛護。
母親曾諄諄告囑,自己此來,是為了延續婚姻,保全族人,凡是要低調,要做到寵辱不驚,波瀾不起,才能安穩度日。
雖然,名義上,自己是個公主,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那隻不過是為了體麵出嫁好聽而已。一切,是看在可汗的麵子上。
隻要討得可汗歡心,保住王後之位,母家的平安,想來就可以保證了。
至於那個先聲奪人寵慣**的姝夫人,是可汗的心愛之人,又母以子貴,誕育了太子,是萬萬不可得罪的。
安穩度日,總會給自己一片青天吧。
侍女換上新燭,關切地道:“可汗今夜不會來了,娘娘您就別等了。休息吧。”
崇徽公主微笑道:“他說過,會來的。”
侍女道:“真是不巧。姝夫人偏偏今夜臨產。”
崇徽公主淡淡地道:“你去睡吧。”
侍女退下後,崇徽公主望著流淚的紅燭出神。
他說過,一定會回來的。他知道,這是他們倆的新婚之夜。他不會讓她空等一夜的。
不知何時,紅燭燒盡,崇徽公主漸漸睡去。
第二天清早,崇徽公主醒來,床的另一半,仍然空虛。
她的新婚之夜,已經過去了。
二
姝兒於當夜,在嫁入回紇五年後,生下了第二個兒子,登裏欣喜若狂,為之取名“武”。
送喜訊的宮人將可汗再度添子的消息,傳進了鳳儀宮。
崇徽公主低低地歎息一聲。自己這個王後,何其尷尬。
她實在不明白,可汗既有寵妾如此,又何必千裏迢迢娶她進宮?難道僅僅,是為了追思姐姐?還是果然象母親猜測的那樣,是姐姐一片苦心的安排。
尊貴如王後又如何?抵不過丈夫的一個妾侍。
妾侍又如何?隻要有丈夫深深的寵愛。
那一刻,她深深得明白,姝夫人才是這宮裏真正地女主人。自己,隻不過,是應個景罷了。
姝夫人的兒子,是太子,這個事實,決定了一切。
要懂得進退。崇徽公主告訴自己。
要在宮中立足,首先,必須,要好好巴結姝夫人,這是一個本能的反應。
可汗看起來,還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隻要處好青鸞宮,應該不會薄待自己。
想起昨夜,那雙為自己解衣的手,崇徽公主臉上一熱。
作為王後,是不是應該紆尊降貴,去看一下剛剛生產的姝夫人?顯示一下自己的善意與懂禮?至少表示一下祝賀。
可汗,應該也是在那裏吧。
想到這裏,她吩咐侍女:“為本宮更衣。去青鸞宮。”
三
產後的姝兒,雖然有些疲憊,但是精神很好,看起來有種心滿意足的愉悅。
她躺在床上,烏黑的秀發散在枕上,看得登裏有些心熱。
“對不起,可汗新婚之喜,被臣妾打擾了。”姝兒歉疚地道。臉上,卻是一副撒嬌的俏模樣。
登裏笑道:“你知道就好。待你養好身子,親自賠我一個新婚夜。”
剛剛踏進門,掀起門簾的崇徽公主,恰恰聽到了這句兩情繾綣的閨中戲言。
空等的新婚夜,在這裏,卻成了一句戲言。
登裏一回首,看到應門而入的崇徽公主,微微一怔,立即站起來,迎上前,笑道:“王後來了。”
崇徽公主微笑道:“臣妾久慕姝兒姐姐芳名,無緣得見,深為憾事。今日有幸,與姐姐同入一門,欣聞姐姐平安產子,緣何不來賀喜?”
走近床邊,崇徽公主真誠而熱切:“賀喜姐姐。”
崇徽公主是個嬌小可愛的女子,青澀的笑容,看起來就像鄰家小妹一般,使得姝兒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姝兒微笑:“不敢當王後娘娘親臨。臣妾身子不便,未能全禮,還望娘娘恕罪。”
登裏滿意地看著一妻一妾,笑道:“你們姐妹,能夠和睦,是本汗的福氣。”
崇徽公主凝視著姝兒,見她肌膚如玉,眉目如畫,果然絕色。
這樣的女子,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豈是自己可以一較長短的。
我若是男人,我也愛她。她想。
崇徽公主暗暗地低下了頭,也低下了一顆卑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