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問一問罷了”。
阮璟玟暗暗一歎,希望明良自求多福吧。
……
這老康怎麼還不來?
縣尉阮棠誌坐在馬車中焦躁不安。阮棠誌四十有一,身材魁梧雄壯,一張國字臉,額寬眉粗。
“噔噔噔”
一個仆人在外輕敲車窗,彎腰小聲道“老爺,康縣令家的車隊到了”。
一駕馬車從剛剛到來的車隊中駛出來靠向阮棠誌的馬車。
阮棠誌掀開窗簾道,“老康,你終於來了,再晚一點匪寇就要把整個縣城圍起來了”。
“收拾東西費了些時間,那咱們就趕快上路吧”,康逢拉開窗簾對阮棠誌說了一聲。康逢中等個頭,白麵無須,麵貌端正,給人以親和之感。
“出發”
隨著阮棠誌一聲令下,兩家車隊合成一隊,慢慢駛出城中,最後靜靜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
城牆上城衛兵身著布甲,手持武器。民壯也有武器,隻是沒有布甲。
至於像明良這種,起初被當做苦力,往城牆上搬運物資石塊一類的,做的慢了便是一鞭子抽過來。
現在手中沒兵器的,就人手一根鐵鍬或鐵鎬這類農具,而明良更是被塞了一根木棍,然後縮在南城牆的女牆之下。
明良稍稍伸頭,從女牆往城外望去,頓時倒吸一口氣。隻見從東到西,遠遠的一條有火光組成的光帶,把這裏包圍的嚴嚴實實的。
城牆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的,包括那些城衛兵。這些城衛兵從來沒有打過仗,欺壓百姓倒是很擅長,軍紀廢弛。甚至還有傳言,城衛營裏有太多吃空餉的。
就從南城牆來看,城衛兵遠比明良想象中要少得多,甚至許多城衛兵連布甲都沒有。
之前遇到的梁黑子此時蹲坐在地上,把頭埋在兩臂之間,懷抱鐵鍬簌簌的發抖,默不作聲。
而那褐衣壯漢手持寛刀,盯著遠處的火光亦不吱聲了。
“咣咣咣……咣咣咣……”,一陣陣的鑼聲響起。
緊接著一個紅臉的百夫長大吼道“都給老子站起來,敵人準備攻城了,都快起來”。
“叮叮當當……”,隻見好幾個人嚇得武器都掉了。
“都他媽爺們一點兒,刀砍脖子上不過碗口大的疤,誰他娘的敢後退一步,別怪老子的刀不客氣”,那百夫長繼續吼道。
明良此時感覺不到害怕,他隻想知道爹娘現在是否平安。
明良看著越來越近的光帶漸漸變得一個個火光清晰可見。敵軍在距城牆約百步距離停下。
這些敵軍身著灰藍色的城衛兵製式布甲,與城衛兵不同的是他們每個人都在脖頸上圍了一條怪異的紅巾。
敵軍最中間一騎那人身著黑色複式鋼甲,應該是敵軍的統帥者,對旁邊一身穿褐色皮甲之人低語一會兒。
那身著褐色皮甲之人騎著馬從敵軍中緩緩走出,然後大喊道“六水的父老鄉親,朝廷苛政、官吏貪婪,我等被迫揭竿而起,汝等何不開城迎接正義之師,我們一起推翻這腐朽的朝廷,再造一個人人平等的和樂家園?我等不願與鄉親們開戰,我們本是一家人……”。
“呸,你們這些賊人犯上作亂,如蝗蟲一般到處燒殺搶掠,汝等之罪,罄竹難書,勸爾等速速退去,莫要錯上加錯……”,隻見縣丞扯著尖嗓子,隔著女牆大罵對方。這縣丞五短身材,眼睛很小,長得真是“精悍”。
城外那人也不多話,撥馬而回。
隨著敵軍隊形變化,城牆上的守軍也騷動起來。所有人都明白,戰鬥要開始了。
“鎮靜,鎮靜,我們有城牆作為倚仗,奮勇作戰者重重有賞,若敢後退,一律就地處決”,縣丞厲聲道。
正在此時,城下一群百姓哭哭啼啼的被敵軍用刀槍驅趕著向城池這邊走來。
“那些是什麼人?”
“是周圍村子裏的百姓吧?”
“是不是下午沒能進城的人被這些賊軍抓了?”
“我看到了,我二叔還有二嬸在裏麵”
“我的大侄子也在那裏……”
“天呐,這都是我們六水的百姓啊,這些天殺的混蛋啊……”
……
城牆上也是一片吵嚷,哭喊亂成一片……
而明良顫顫巍巍如五雷轟頂,雙目紅突,緊握雙手。
“爹、娘……”,明良用盡全身的力氣哭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