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請上來,是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棗木所製,著肉不潰,然而若真的打下去,卻極易傷及筋骨。傾月輕輕笑了一聲,隻說:“打。”
兩名執杖的小廝麵麵相覷,不知道太子妃這一個“打”字到底是什麼含義。一般來說,若主子說“好好地打”,便是有所保留,若說“用心地打”,那便是不留餘地,然而這單單一個“打”字,卻讓他們不知如何是好了。
見小廝愣住不動,馮霜月的麵容上生出幾分得意來。傾月看在眼裏,沉了臉喝道:“還不給我打!”小廝們隻得按了馮霜月在地上,拿麻核桃塞住了嘴,高高舉起了家法,十成用力“篤”的一聲悶響重重落下。
馮霜月痛得悶哼一聲,傾城的麵容上,霎時密布了豆大的汗珠,生生扭曲了那絕美的容顏。
芙蕖在一邊監刑,唱著計數:“一杖,兩杖……”第三杖才高高舉起還未落下,便聽到一聲“太子到。”緊接著太子負手而來,麵容黑沉。他的身後,跟著的卻是杜痕遠。
“太子妃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太子府裏動刑!”太子雙眉緊皺,目光落在傾月的身上,好似生生地將她的心也剜了出來。
傾月的目光越過他,落在杜痕遠的身上。眼底掠過一絲不自然,她別過臉去,目光輕慢:“太子誤會了,臣妾是在執行家法。馮妃私自將太子府裏一尊玉佛送了給娘家的妹妹,臣妾隻是……”
“哦——”太子走過去,溫柔地將馮妃抱起,“馮妃沒有說嗎,那玉佛是本殿賞賜給她的,既然是她的東西,自有權利送人。”
傾月一怔。
她已然知道了太子娶馮霜月不過是為了馮太師在朝中的權勢,並無情感,因此太子今日此舉在她眼裏看來,隻覺得一陣惡心。
太子將馮霜月抱起,轉身便對上杜痕遠深情凝望傾月的眼神,心中不由地猛然升起一陣酸意,有不小的怒火猛然躥起。他轉臉看到傾月,臉色寒冷如冰。
“看來太子妃還是不適合掌管偌大的太子府,日後這些事情就交還給馮妃罷。”話畢,再不看傾月,轉身離去。
周圍的下人忍不住發出嗤嗤的嘲笑。傾月知道不出半日,府裏上下便會得知,太子妃為難馮妃不成,反而白白丟了府裏的大權。
然而她隻是抿了唇,挺直脊背站在那裏不說話,隻冷冷地看著太子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門外,目光方落了在杜痕遠身上。
輕扯唇角,展一個無奈的苦笑:“沒想到,我竟是這樣沒用。”傾月低聲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