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著芙蕖扶著宋傾月進了屋子，背負在身後的手中，一把小小的短刃在夜色中依然有明亮的光芒，冰寒如雪。隻要她願意，短刃便會在一瞬間脫手而出，直直地插進宋傾月的心髒。
那麼，一切都結束了。
杜痕遠，還是原先的杜痕遠，即使他不會原諒她的所作所為，然而他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竟為了一個女人，選擇臣服於太子。
他忘記了嗎，忘記了他的雄心壯誌了嗎？他忘記了嗎，忘記了為了他的目的，他犧牲了多少人，犧牲了多少夥伴。
他或許是忘記了，但她不會忘！
眼底猛然是血紅的顏色，她舉手，將短刃反轉過來，眼看這那薄如冰片的刀片就要脫手而出——
“你想做什麼！”杜痕遠猛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刻意壓低了的聲音裏，是難以掩飾的震怒。
你果然來了！
桑青心裏冷笑。她知道他已經發現她了，她也知道他為了宋傾月，絕對會不顧一切地來阻止她！
“怎麼，杜相已經和太子爺商量完要事了嗎？”她狠狠地擠出“要事”兩個字，仿佛有無限的恨意。
杜痕遠惱怒道：“你別鬧，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之所以對太子……”
“還需要解釋嗎？你私底下同皇後達成協議，幫皇後鏟除大皇子，皇後就尊你輔政之尊，還要把她的兒媳婦送給你——嗬，真是肮髒的交易！”
世上竟有這樣不知廉恥的皇後！
杜痕遠雙眼微眯：“你監視我？這段日子你離開紅館不與丞相府有任何聯係，卻暗中在監視我？”原先隻是擔心她遭遇了不測，派出人馬再三搜尋，卻沒有發現屍體。沒想到她卻暗中在監視他！
一種被窺探產生的緊迫感化作惱怒，杜痕遠一反手，奪下桑青的短刃，轉手抵在桑青白皙的頸脖上：“我警告你，即使你跟隨在我身邊多年，但是若違反了我的命令，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他狠狠地逼視桑青的眼眸，竟然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扭曲的麵容。他心底一驚，不覺間垂下手去。
桑青悲愴地看著他，強忍了多年的淚水在這一刻湧上眼眶。她早就知道，若是有一日杜痕遠認為她妨礙了他的大計，他會對她毫不留情地下手，就如當年他對同樣跟隨在他身邊的長風，蒼空一樣。
長風蒼空死去時候那樣蒼涼的眼神，還曆曆在目，每一次想起來，都讓她冷徹心扉，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但是，在這一刻，親耳聽到他說出來，卻——
還是忍不住。
心碎成細碎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