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的臉沉了下來。
“毓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毓遠掃視四周，目光飛速地在杜痕遠的臉上掠過，隻見他淡淡含笑，一副不勝悠然的樣子，便道：“啟稟父皇，兒臣對母後之死一直頗有疑慮，多年之來一直苦心查詢蛛絲馬跡，隻可惜勢單力薄沒有任何進展。太子之位，兒臣可以不要，但是殺母之仇，兒臣一定要報！”
字字鏗鏘落地，無異於在平靜的大殿裏擲下一顆玉珠，玉珠掉落在玄黑色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鏗”的一聲，複又彈起落下。
“何況，殺害國母之人，想必整個大淩朝都不會放過吧。”
大臣們麵麵相覷。
沒想到大皇子歸來的目的不僅僅是皇位，而且還要替前皇後報仇！他們隻覺得心情越發沉重，這偌大的大殿仿佛一瞬間墜入冰窖，隻覺得脊背上一陣陣地發涼。
這時殿外忽然有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皇後娘娘求見麵聖——”
眾人聞聲紛紛轉過身去，隻見一個大紅色的身影出現在殿前，逆光之下，她的麵容都在一團模糊的光暈之中，看不分明，卻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皇後款款走至大殿之下，端莊地行禮如儀，然後才仔細地看了一眼大皇子，笑著拉了大皇子的手：“喲，這便是毓遠嗎？多年不見，竟也長大了。隻是，這眉眼，年幼的時候不甚相似。”
皇後此言一出，引得眾臣紛紛附和：“的確是不怎麼像，難道真的是假的？”
李毓遠不慌不忙：“毓遠孤身在外多年，受的苦並不是父皇和皇後娘娘，以為眾位大人可以想象的，怕是這風霜艱苦，改變了毓遠的容貌。不過，皇後娘娘年幼時對毓遠的關愛，毓遠卻從不敢忘。”
皇後的麵容上有了一絲驚詫：“本宮對大皇子的關愛？”
李毓遠笑：“若毓遠沒記錯，毓遠年幼的時候，皇後娘娘隻是母後身邊的一名侍婢，日夜服侍在毓遠身邊，怕是連毓遠的尿布，也是皇後娘娘親手洗的吧？”
這一番話說得皇後猛然白了臉色。多少年來，出身低微一直是她內心的一塊大石，即使在成為皇後之後，不斷地封賞娘家的叔伯兄弟，然而卻依然無法抹去內心的自卑感，如今被李毓遠這樣當麵說出，頓時狠得銀牙輕咬。
“好……”她冷笑著，“大皇子倒有心了。”轉而麵對皇帝，“皇上，既然大皇子對前皇後的死有疑慮，臣妾亦主張徹查，以防一些小人猜忌。”
杜痕遠見勢，亦出列奏道：“皇上，皇後娘娘說得極是，便隻為給大皇子和天下人一個交代，前皇後之死亦應徹查。”他的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