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恍地想起,昨夜杜痕遠對她說的話。
那時候她正在錦榻上熟睡,隻聽到輕微一聲響,她猛然驚坐起來,隻見眼前黑影一閃,她還來不及驚叫,便被黑影擁進懷中,那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她瞬間便安了心。
“是我。”杜痕遠在她耳邊輕聲道,然而那急促的呼吸聲,卻明顯地顯露了他的不安。
傾月微微點頭:“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杜痕遠久久不語,然而卻將她越抱越緊。她心底分明知道一定有眼中的事情發生了,然而他不說,她也不問,隻任由他將她抱住,兩個人貼得極近,抱得極緊,仿佛要將胸腔中的空氣都悉數擠出來。
良久,她緩緩抬起頭:“杜痕遠……”或許隻是因為那一抬頭,杜痕遠的吻竟不期地落了下來,帶著他身上獨特的香氣撲入鼻腔,如最濃烈的酒一般。
她便醉了。
她醉了,便隻能放肆自己去和應他的吻,迷離恍惚之間,好像是一場夢境,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失去,所有的仇恨,心裏的委屈,在這樣的唇齒纏綿間猛然竄上心頭。
等到狂熱褪去,她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聽得他在耳邊低低地歎了一聲:“等不及了——那邊似乎已經察覺到我的身份,如今形勢已經是箭在弓上。”
“你早就已經打點好一切了,不是嗎?”
他的懷中是那麼溫暖,她貪戀每一刻不願離去。
杜痕遠輕輕地在她耳邊笑,那暖暖的氣息撫在她的耳後,溫柔如小兒的觸摸。然而傾月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那呼吸的不均,不易察覺的一絲,她卻能敏感地捕捉到。
縱然已經謀劃了二十年,然而真正到了這決定生死的那一刻,心裏卻還是怕的。相比起傾月的不顧一切,寧可玉碎的決心,他反而有了顧慮。
他無法做到不顧一切,他無法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他必須要成功,必須要站到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如若不然,那便不能算的上是成功,那便不能算得上是大仇得報。
她明白。
傾月怔怔地站了許久,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發現外麵飄起了細細的雪絲,細得幾乎要看不見。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這時候琳琅上來:“小姐放心罷,都說瑞雪,瑞雪。今日能下起這雪來,相爺定然會平安無事。”
傾月感激地點點頭:“我倒是不怕——”便是不能成事,以杜痕遠的權勢,也不至於會在這一時就兵敗如山倒。隻是,雖然知道,心裏卻還是有隱隱的擔憂。
她長歎一口氣。
恍恍地想,自從進京來,她似乎愛歎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