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這才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侍女打起簾子，屋內暖而甜膩的香味便撲鼻而來，桑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藺蘭領著轉過半扇屏風。
室內寂靜，幾乎能聽見香灰在爐中撲撲的聲音。桑青緩緩地走至前，也不敢抬頭去看，隻盯著腳上一雙金底紫緞麵的繡花鞋愣愣出聲。
皇後正眯著眼，聽見有人進來，知道應該是許妃來了，也不睜眼，又躺了片刻，方才微微一笑，睜開眼來。
縱然早知道這許婉婉是京城第一名妓，驀然一見，那絕色之貌依然忍不住驚歎：“許妃真是生得傾城容貌，難怪太子……”
難怪太子能放下心中芥蒂，納入府中。
桑青微微一笑：“皇後娘娘乃大淩朝國母，母儀天下，在娘娘麵前婉婉不敢自傲。”
皇後道：“罷了，這裏又沒有外人，你我二人雖是第一次見麵，卻也是婆媳之親，何須生分到如此地步。”話畢示意藺蘭搬了軟椅擺到榻前，扶桑青款款坐了。
桑青這才微微舉首，目光觸及皇後的麵容，隻覺得心底一震。
原來母儀天下的女子，是此等的風範。
“太子今兒個並未到我這裏請安，是在忙些什麼？”
桑青恭敬道：“婉婉從不敢問朝中之事，太子做些什麼，婉婉著實不知。隻聽太子身邊的人說，那杜丞相趕去了上苑，太子盛怒之下，許也跟著去了。”
皇後聞言有些恍惚，一句話說的仿若自言自語：“不知道，皇上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桑青不回話，隻靜靜地坐著。
皇後出了一會神，終於又抬起頭來，雙眸盯住桑青目光犀利：“本宮聽說，許妃是苗疆人。”
桑青隻覺得心口一涼：“……是，婉婉年幼之時被人販子從苗疆帶出來，輾轉之下到了京城……”
“本宮雖沒去過苗疆，亦知道那是個極詭異奇妙的地方。聽說苗疆人都會用蠱，猶以女子為甚。況苗疆人認生，若有生人進了苗疆，沒些本事別說是人，便是一根草也帶不出來。”
“區區的人販子，竟有從苗疆帶走人的本事？”
桑青隻覺得心頭發虛。
這皇後果然不簡單，竟能查出她是從苗疆出來的，又對苗疆的事情摸了個通透——她從苗疆出來這十年，從未遇上這種狀況。
好在皇後不等桑青回話，便忽地將話鋒一轉：“那麼，許妃可會用蠱？”
桑青心中略微一想，覺得事到如今若再三遮掩怕是更令人生疑，便道：“桑青出來的早，隻略略會一些皮毛。娘娘若是不放心，桑青可以發誓，此生再不用蠱！”
皇後揮一揮手：“不必，不必。你會用蠱毒，這極好。”
她的心底忽然盛開一朵黑色曼陀羅，陰鬱狠毒不斷漫延。
杜痕遠，若到最後萬不得已之事，我寧可與你玉石俱焚，也絕不會讓你踩著我們母子的屍體踏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