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何要弄到今天這步田地?”他在身後黯淡地問,聲音極輕。
其實我們都不曾變過,蔓櫻依舊是暮璃的陵兒,不記得多少次她說他們再見形同陌路,可是多少次的再見,依舊是心如刀絞,到頭來不過是紅綃垂,無語凝噎竟笑誰是俗世疏狂人。
不知是欲說不能、欲罷還休還是……欲哭無淚!
她不曾留步,在府門口便直接叫了宮人回宮。
醉月迷花,深閨夢裏,看春風乍起,池水淒淒。
她披了件衣裳怔怔地看著窗外,似乎也與往日沒什麼不同,但自己的腦海之中卻總是會不自覺浮現出,那一晚,他忍著寒意在窗前深情凝望。
如今,再也不會了,這條路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難複雜上好多遍,帝王的心意她猜不透,親王的情意她讀不懂!
可忍都忍到現在了,再放棄便是傻了!她拿了針線出來,既然皇帝的心思難猜,那便索性不猜了,隻需著順意便行了。
她也不會繡什麼複雜的東西,不過那合歡花還是會的,當下便打著燈繡了起來,一不小心便紮一下自己,五個手指都被紮了不少孔,直到快天明時候才勉強在繡帕上繡了朵還算看得上眼的花!
“碧霄,派人送到皇上那裏去,他看了自會明白!”她將這繡帕放在一個錦繡雕花木盒之中。
碧霄看了眼盒子,爽快應下。
“啊,慢著!”她又拉了拉碧霄的衣袖,“一定要送到!”
這次她服軟了,希望不要再讓她失望。
碧霄低眸捧著盒子,利索地去尋皇帝,卻在門口被張德全攔下,他搖了搖頭道:“碧霄姑娘,皇上這會子正在和王爺以及諸位將軍們商量軍機大事,十萬火急,纓貴人有什麼事還是等下再來吧!”
碧霄微微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公公不知,貴人是有東西要送與皇上,咱們貴人說了,隻要是與皇上相關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十萬火急的,現下若是不能交予皇上,奴婢回去了交不了差事啊!”
“那要不先交給老奴吧,稍後皇上一出來老奴便立即轉交與皇上!如此可好?”張德全小心地詢問著。
碧霄細細一想,若在此時送進去,難免又惹得這狗皇帝不高興,索性便點了頭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張德全。轉念一想,皇帝是在與王爺還有諸位將軍商討國家大事,莫不是又要起戰事了?
她緩步上前,瞅了瞅裏頭便問道:“奴婢多句嘴,還第一次見皇上與那麼多將軍在一道,是不是又要……”
“這朝廷之事哪裏輪得到老奴這樣的宦臣來多嘴的,不過前些隱隱約約倒是聽聞了江北戰事,聽說那江北的賊子來勢洶洶啊,其他的老奴也便不得而知了!”這張德全嘰嘰喳喳許久才算是說了句有用處的話。
碧霄一驚,江北不正是十七王爺的地方嗎?
這麼一說,十七王爺是打算打進來了。她即刻回宮,將此事告知蔓櫻。
“公主,狗皇帝正在宮中商討江北的戰事,聽說十七王爺來的凶猛!”碧霄在蔓櫻耳畔輕聲道。
“十七皇叔這麼快便已經威脅到狗皇帝的江山了!”她說著,嗬嗬一笑,心頭正是一片熾熱,仿佛前方有烈火在燃燒著,憑他霜刀劍雨,也撲不滅,澆不熄。
“嗯,公主,我們的苦日子也許就要到頭了,十七王爺智勇雙全,定然能取了那狗皇帝的項上人頭的!”碧霄說著,已然喜上眉梢。
“碧霄,你說皇叔會帶我回大魏嗎?”蔓櫻愣了愣,疑惑地問道。
“當然會的,當初王爺還在宮中的時候,不是待公主極好的嗎?”碧霄點頭道。
“可是大魏國破之時皇叔沒來,我被啟睿禁錮在王府的時候,皇叔不在,現如今我在這吳國宮中度日如年,皇叔又可知曉?更何況,蔓櫻已是殘破之軀……”蔓櫻想著想著便覺著有些悲從中來。
“公主萬不可妄自菲薄,您永遠都是我們大魏最尊貴最美麗的平華公主!”
“碧霄,你還記得我現在多大嗎?”蔓櫻輕輕問。
碧霄一笑,“公主比碧霄小一歲,十六了!”
蔓櫻拂上自己的容顏,坐在鏡子前,微微一笑,“是啊,我才十六歲,若是在從前,定然還在宮中作威作福,現在卻委身於人,弄得自己不人不鬼!”
“公主別再說了,還是想些喜慶的事情吧,過不了多久,咱們一定能回家了的!”碧霄上前握住她的手,綻出一抹嬌豔。
但願天命莫要再這般作弄與人了!
這晚不出意外,啟恒該是會過來的吧!
蔓櫻一人端坐在主位上,看著滿桌子精致的菜色,愣是不肯動筆,涼了便再換,人不來便再等,一直等到天色黑透了,都不見薄幸錦衣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