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蔓櫻想了一會,覺得也十分有道理,然則一時間似乎也沒有合適的法子把這東西送出宮去。瞧見她緊緊擰著的雙眉,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我知你心中何惑,但大哥一定要提醒你,為了謹慎起見,把這藥分兩瓶裝吧,這東西分量足,半瓶用來救命是足夠的了。但定王殿下是什麼樣子的人,你也並非是不知,要害他的人絕不比謀害皇帝的人少,所以,為了這藥能安然到他手上,你還是以往萬一吧!”
“隻是大哥還有一事要再確認一遍,免得你日後後悔!”柳惜墨壓低了身子,用最輕最輕的聲音問道,分明是件很嚴肅的事情,可他的嘴角卻偏生浮起了一絲令人心顫的笑意,“在你把解藥送出去之前,還是再好好想一想,救他的命,你當真不後悔?”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隻要他活了,從此以後我便與他斷了瓜葛!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她眼神一黯,胸口突然一緊,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又像是被火苗灼灼地燎燒了一下,隻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倔強地仰著頭,楚楚可憐地抿了抿嘴唇,“其實你的疑慮我也想過,隻是由他帶兵去北伐其實也是件好事兒,至少他若是贏了的話,不會屠城,會善待我大梁的子民!”
“可你是不是也確切考慮過,若主將不是他,你的皇叔勝算會大很多!”柳惜墨抬眸,襯著那張清雋優雅的麵容,有一種灑脫不羈的氣息。
“皇叔?”蔓櫻嘴裏嘀咕著這個許久都不曾被提起的稱呼,雖然有很長時間不曾見麵,當年亡國之時自己也曾怨怪於他,可這會子忽然從別人口中說出這個稱呼時,湧上心頭的竟然都是他好的地方,那時候他總是溫文爾雅地笑,笑得無拘無束,笑得塵世不羈,笑得讓人一眼便覺著他已經遠離了那些個宮闈的喧囂。
那種勝於親情的情分又怎是輕易能夠割舍掉的?
“這些個難題不是我能解得開的!”她搖搖頭,柳惜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又將她逼近了兩難的境地,她索性便什麼都不管,那反倒是要好過的多。
柳惜墨從懷中掏出一根玉笛來,約莫手掌長度,卻是通體雪白,做工十分精致,他上下轉動了下後,便遞到了她手上,“收下吧,興許有一天會需要我幫忙,我會盡快趕過來!”
劉蔓櫻上下眨了好幾下眼睛,微微一愣才收了過來,隻是終究是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大哥確定這東西能將你召喚過來?隻是小妹我雖出身宮廷,卻實在是不諳樂理的,也吹不出什麼好東西來,萬一有個什麼事,吹上幾下,你沒聽到也便算了,說不準還會吹來些不該來的人呢!”
“啊?”惜墨一聽她這通解釋,稍稍錯愕了一下,爾後,唇角忍不住抽搐了許多下,終於還是“撲通”一聲,一計板栗甩了過去,撇了撇嘴道:“你啊你,平日裏小聰明不少,今兒個見到這麼個東西竟也會看不透其中奧妙?你倒是再仔細瞅瞅,這玉笛究竟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劉蔓櫻天當真是拿起這玩意兒放在眼前仔仔細細地瞅了一遍,又閉上了一隻眼睛,從一個個洞裏頭往下看去,忽然間驚訝道:“呀,這個怎麼回事,居然是通不到底的,這樣會響嗎?”說著,她用袖子微微一擦,隨後竟是大眼對小眼地吹了起來,好笑的是,怎麼都吹不響,她這死腦子卻是硬生生地還在邊上鼓著腮幫子吹,似乎非得把這東西給吹響了不可。
看著劉蔓櫻這吃力的樣子,柳惜墨終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他死命憋著笑,手指小心地扣著桌子,終於道:“你確定這東西是用吹的?”
她很勉強地笑了兩聲,喉嚨一癢,悶悶地咳了幾聲,這才慢慢地開口咬文嚼字,不過語氣之中顯然是有些惱怒了,“大哥,你確定這是一根笛子嗎?”
“瞧著你關鍵時候還真不是一般的笨,你瞧瞧,我腰帶上頭掛著的玉蜻蜓就是個真的會飛的蜻蜓嗎?”他的聲音很輕,一縷發絲從鬢邊滑了下來,斜斜的掠過眼角,眼眸中忽然閃過了一絲深思的光芒,好笑的是他語氣之中滿是調侃,可整個人做出來的表情偏生又是一本正經的,讓人一下子還真就懷疑不到他骨子裏的壞水。他說著還眉目一挑,麵上露出和藹的笑意,嘖嘖嘖了幾聲道:“怎麼想通了沒有啊,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