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默克爾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了,她擁有了作為一個政治家所需要的一切素質。該冷酷的時候冷酷,該和藹的時候和藹,該堅持的時候堅持,該妥協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妥協。正是這些素質保證她可以牢牢地站在權力的巔峰,她不僅是德國的領袖,更是歐洲的領袖。
大國外交
在國內經濟稍顯暖意的同時,默克爾又開始了她新一輪的外交旋風。這次是幾個重量級大國,首先是美國。
2006年1月12日,默克爾飛抵華盛頓,並於當晚在白宮走過紅地毯。在接下來的不到24小時裏,默克爾先是同布什總統進行了45分鍾的單獨會談,接著又進行大範圍會談,此後布什設午宴款待默克爾,布什夫人勞拉也出席了午宴。布什同默克爾的會談時間加在一起長達3小時,顯示了對默克爾的重視和熱情。默克爾自稱:“我感到來到了朋友們中間。”
雙方就眾多的國際問題交換了看法。布什稱這次會談“非常積極”,並在新聞發布會上對默克爾大加讚揚,稱默克爾十分“聰明、能幹”。默克爾也認為,她與布什的會談坦誠、友好而充滿信任。她的訪問極為成功,德美關係可以翻開一個新的篇章。其實,在默克爾訪美之前,德美關係就出現了升溫的勢頭。2005年11月,默克爾就任總理不到一周就派外長施泰因邁爾訪問了美國,隨後美國國務卿賴斯在2005年12月訪問了歐洲,首站就是德國。
盡管默克爾通過外交活動尋求與美國改善關係,但她並未給人“一頭紮進山姆大叔懷裏”的印象,她不止一次談到德美雙方在“判斷和感受”國際恐怖主義的直接危險方麵存在分歧。在美軍關塔那摩監獄問題上,默克爾在訪美之前曾語出驚人:“像關塔那摩這樣的機構不能,也不允許長期如此存在下去,必須找到對待俘虜的其他手段和途徑。”此次訪美,默克爾直率地建議美國關閉關塔那摩監獄,但布什並不接受她的建議。
布什在記者招待會上稱關塔那摩是“保護美國人民的必要的一部分”,而且隻要反恐戰爭還在繼續進行,關塔那摩基地就有必要存在。
在伊拉克問題上,默克爾表示德國仍堅決拒絕向伊拉克派兵,並承認這將成為德美關係中的“一個敏感問題”。布什也承認,伊拉克是兩國關係中的“一個困難問題”,兩國對此存在分歧,他對此有充分的理解和認識。
毫無疑問,修複同美國的關係已經成為默克爾對外政策的重點之一。為此,默克爾表示德國不但將加強在伊拉克鄰國進行的對伊拉克軍隊的培訓工作,而且還將加強同美國在阿富汗、巴爾幹和中東和平等問題上的合作。此外,默克爾在伊朗核問題上同布什達成了共識。
但是分析人士指出,由於德國大多數民眾都強烈反對美國發動的伊拉克戰爭等多方麵的因素,德國新政府也不大可能與布什政府走得太近,而是要與美國保持一段距離。默克爾訪美期間,在伊拉克和關塔那摩問題上的表態也顯示了她“平衡外交”的風格。
繼訪美之後,默克爾又於16日晚抵達莫斯科,同俄羅斯總統普京會談。有趣的是,這次會談的主角,一個是出生在德國東部、能講流利俄語的“鐵娘子”,一個是曾在德國做過多年克格勃工作、能講流利德語的“鐵腕總統”,二人會談時據說都沒有用翻譯。從表麵上看,二人相談甚歡。普京對默克爾說:“我們在雙邊關係領域沒有任何退步,因為自去年9月份我們在德國柏林會見時,就確立了進一步發展俄德關係的立場。”默克爾也表示,她對德俄經貿合作前景“充滿興奮之情”。但分析人士也指出,默克爾此番隻在俄羅斯逗留6個小時的舉動傳遞出德俄關係比施羅德時期降溫的信號,俄羅斯《生意人報》將這種變化形象概括為“從愛進化到友誼”。該報指出:“急於同美國重建緊密關係的默克爾已清楚表明,發展德俄關係不會如其前任般被擺在政策首位,但這並不意味著兩國關係會突然變冷,作為依賴俄天然氣的國家,德國不會放棄與莫斯科的戰略夥伴關係。”德國約2/3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儲量豐富的北極地區。施羅德離職後,在俄德管道協會任職,這更加強了雙方的聯係。
對於德俄關係,默克爾在接受德國《明鏡》周刊專訪時說:“我認為我們與俄羅斯並不持有太多共同價值觀,但我們對俄羅斯能向負責任的方向發展保持濃厚興趣。”這也顯示出默克爾對俄羅斯的某種批評態度。
從默克爾訪美、訪俄來看,默克爾在處世風格上更多地表現出政治實用主義的色彩,在基本立場不變的前提下,不走極端路線,扮演有分寸的中間人角色,就如同她在華盛頓時所表示的,她的外交風格“是(德國前總理)赫爾穆特·科爾學派”。
中國式智慧
2006年,默克爾還有一場外交重頭戲——訪問中國。
2005年12月1日,默克爾的發言人說,默克爾在與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的電話交談中,接受了胡錦濤的邀請,將於2006年對中國進行訪問,但他沒有透露訪問時間。發言人說,默克爾和胡錦濤都希望促進雙邊經濟、貿易和文化聯係。這將是默克爾與胡錦濤第二次見麵。
2005年11月初,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對英國、德國、西班牙3個歐洲國家進行了為期8天的訪問。分析家指出,胡錦濤此次是帶著建設性的態度訪問德國的,他既是接受施羅德總理的邀請,也是希望與未來總理默克爾可以相互熟悉並了解。德國2005年9月的提前大選暴露了諸多政治、經濟問題,而對於未來執掌大權的默克爾來說,中國還是一個比較陌生的國家。
11月11日上午,胡錦濤在柏林下榻的飯店會見了德國候任總理默克爾。默克爾在會談中表示,同中國發展長期穩定的關係具有重要意義,新的德國政府將堅持科爾總理以來德國政府的對華政策。而胡錦濤主席則送給默克爾一份豐厚的“見麵禮”,這就是與德國簽訂約合人民幣96億元的高速列車采購合約。按這次合同采購的高速列車有60列,運行時速可達到300公裏,將於2008年首先運行於北京—天津線路,隨後將運行於其他高速列車線路,默克爾自然是欣然接受。
還在默克爾未上台時,人們就對默克爾未來的對華政策有種種猜測。有分析家認為,默克爾的親美立場將延伸並影響德國對華政策,她可能會以“人權”、“民主”等敏感話題來要求與中國對話;但另一方麵,德國是中國在歐洲最大的貿易夥伴,是對華技術轉讓最多的歐洲國家,是向中國提供政府貸款與無償捐款最多的歐洲國家,2004年中歐雙邊貿易額超過1500億美元,德國獨占500億美元,默克爾也會認識到與中國這樣重要的政治大國和商業大國保持良好關係的重要性。她在就任總理、接受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電話祝賀時就曾強調,德國新政府堅定奉行一個中國政策,希望沿著近年來德中關係順利發展的軌道,不斷擴大和深化同中國在各領域的合作。現在看來,默克爾正在積極履行她的對華政策,對不熟悉的中國正在努力去熟悉,也在學著在國際事務中打“中國牌”。
在伊朗核談判僵局難解的背景下,默克爾想到了朝核六方會談中的“中國智慧”,她提出了一個新建議,呼籲中國和俄羅斯加入到歐盟與伊朗的核談判中,形成維也納版的“伊核六方會談”。暫且不論默克爾的這一建議是否會得到中國的回應,單從這一舉動中就可以看出德國女總理對中國的看重了。
2006年以及接下來的任期年,對於默克爾來說充滿著期待,也充滿著挑戰。德國《經濟周刊》主編巴龍說:“我不懷疑默克爾的聰明頭腦和振興德國經濟的強烈意願,但她是否有足夠的權力和有效可行的辦法去實現自己的施政理念、她所領導的大聯合政府是否有足夠的凝聚力,這仍然是很多德國人心頭的一個大問號。”
而對於想成為歐洲新領袖的默克爾來說,分析家指出,歸根結底取決於她在國內的表現:隻有先在國內站穩腳跟,她才可能在國際舞台上呼風喚雨;隻有保證德國的穩定發展,德國在歐盟的領導地位才不會受到挑戰。
盡管還有不少人對默克爾這位女總理能否領導德國重振大國雄風心懷疑慮,但默克爾自己是充滿信心的。2005年年底時,她向德國全體國民發表了一封公開信,題目充滿了鼓動力:《我們一起變得更加堅強》。在信中,默克爾這樣回答了人們的疑慮,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在過去幾個月裏,我一直被問及這樣的問題:我為什麼要在這個國家執政掌權。我總是這樣回答:因為我相信這個國家和它的人民!因為德國充滿了機遇……大聯合政府確信能戰勝各種挑戰!”
德國《明鏡》周刊稱,“在一個悲觀主義者組成的國家裏,默克爾是一個罕見的樂天派”。
附錄
解析安格拉·默克爾
2004年6月,當聯盟黨的一些政治家和其他為數不多的社會名流意外地被邀請參加題為“大腦——自行組織的綜合體係”研討會時,大多數人本能地就想拒絕,研討會的主要演講人是法蘭克福的一位大腦專家沃爾夫·辛格爾。
這位專家在研究大腦領域頗有名氣,但外行人並不知道或者不了解他,一些社會名流甚至不禁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去參加研究人的大腦的聚會?”可在仔細閱讀了邀請函上那些易被忽略的小字後大家才明白,這是7月17日默克爾50大壽的生日派對。德國上層人士很多都受到了邀請,從大主教卡爾·勒曼到施托伊伯,以及自民黨主席維斯特維勒當時也到了場。
在辛格爾的報告後,默克爾不得不讓大家發表生日賀詞。維斯特維勒祝賀說:“她不是科爾的小姑娘,也不是梅前州的馬基雅維利。”施托伊伯也向基民盟主席表示:“慕尼黑的姊妹黨和你處於同一戰線,我們的合作必能成功。”施托伊伯按照主人的想法為新勃蘭登堡臨終關懷醫院提供了捐助,還送給默克爾一個巴伐利亞州州徽上的象征性動物獅子,不過是瓷的,並且還要在巴伐利亞星級廚師阿爾方斯·舒貝克主廚的餐廳請默克爾聚餐。默克爾在議會黨團的副手格羅斯用那難以複製的、狡猾的方式說,在基民盟黨內,很多男政治家被默克爾擠在了後麵,“默克爾成功的秘密之一就是,她能輕而易舉地與那些頗為自負的男政治家打交道”。為了使派對氣氛更加活躍,侍者在研討會上準備了一些飲料和小吃。
有趣的是,默克爾在這場頗具特色的生日派對中並不想出麵,這種低調的方式讓人想起1998年12月她宣布與共同生活了多年的男友紹爾結婚時那種低調的通知方式,當時大家都很吃驚。
大腦專家辛格爾對需要轉動腦筋的聽眾做了進一步的祥說,到青春期時,人的“大腦硬件”就開始形成,以後人們就要靠這種條件生存。他說:“政治是無法計劃的,我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誰也不會知道今後5年裏將會發生什麼事情。”默克爾邀請辛格爾來做主要演講人是頗具一些風險的,辛格爾的結論被批評家解釋為:人的行為是按照大腦自由意願的化學反應過程所進行的,好與壞的行為也是通過這一反應過程而進行的,最少受這一反應過程的影響。辛格爾的意思是,在人的大腦裏沒有可以作出決策的指揮功能,他不承認人具有自由意願。事實上,這是一種錯覺的欺騙,人們認為自己可以按照意願決定某項決策,事實上人是被神經原質所控製的。批評家們說,這樣的生物學觀點和基督教關於人是有缺陷的和負罪的觀點是相衝的,從而違背了基督教民主黨的那些基礎教義,或許這就是勒曼大主教趕在辛格爾開始講演時在場的理由。讀者在《法蘭克福彙報》的副刊中曾讀到過這一句話:“在生日慶典上時,演講人把基督精神說不喜歡搞這樣的活動,她總覺得讚揚一個人是非常不好意思的一件事。在這次活動之前,默克爾已經在小範圍內舉行了生日聚會,她說:“我最大的願望是隻和最親密的家人在家裏沒有任何約束地過生日。”那天她吃了新鮮鱒魚,以便對50歲的自己作出積極的評論,“我更加認識和看清自己,從前的我總是在抱怨:為什麼別人能做成的事情,我卻做不到。很多年來,我被不自信折磨得很痛苦,但在生活中,我逐漸變得自信和幸福,我終於明白,不要總想著做別人做到的事情,如果能學會接受自己就會變得很幸福”。
毋庸置疑,這是默克爾一生中的重大時刻。現在的她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受尊敬的最高峰,民意調查結果顯示她的黨支持率很高,她想推舉科勒為聯邦總統這最終能夠實現,說明了她在環境上的有利氛圍。她所希望成為總理候選人的願望也快要實現了。“現在的我年齡已經很大了,40歲時完全不是這樣,那時人們隻好故作老成。我發現,自己具有很多經驗,10多年的政治生涯使我獲得了大量的經驗,時代發展得很快。”一個人在50歲時,他的性格已經基本定型,不會再有什麼變化。
默克爾不願意別人對她進行心理研究。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隱私的權利,政治家或者是女政治家也是這樣,人民應該讓默克爾自行來確定哪些是屬於公眾和選民的知情權。如果有人在遮掩什麼,那一定是有原因的,默克爾要對自己和家庭的生活負責任。公眾對她和她的家庭有一些了解是可以諒解的,一個人想要獲得國家高層的領導職務,公眾就會想知道這個人夠不夠資格,然而默克爾對於有人想知道她更多的情況為什麼總是麵露不快?毋庸置疑的是,作為一個政治家,她更願意表現的是自己光輝明亮的一麵,而要防止內心被暴露。很明顯,由於默克爾小心翼翼的做法給人一種神秘感,因此她的行為往往更引人注目,甚至引起爭議。
事實上,默克爾過著雙重生活,一個是公開的,她把自己最好的一麵介紹給大家;另一個是私人的,有著一些小缺點的她過著的有情趣的生活。政治上的潛規則和民眾的期望值給政治家設計了一些必須的條件,似乎政治家必須就是完美的、無懈可擊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默克爾怎麼會不想辦法做到人民期望的那樣?聰穎能幹、善於把握機會的默克爾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在政治上,她還是一個晚輩,正在不斷地學習,她要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中找到事物的本質。她成長在德國東部,本想在那裏獲得成功,但共產主義不符合她的思想,所以她不是真正的民主德國社會的人。兩德統一後,盡管她位居高職,但她還時發現像她這樣的人想要獲得聯邦德國權勢的認可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而現在,默克爾想得到他們的認可。現在她要做的是像學生時代的她那樣近乎完美,但她有時也會忽略政治往往是人們無法完全控製的活動。默克爾出生於聯邦德國,由於專製而被導致分裂,至今仍是兩極分化的社會。雖然她對這幾乎沒有什麼感覺,然而這樣的社會條件讓人有時覺得她太“東德”,有時又覺得她太“西德”。這樣,在統一了國家後,默克爾自己有時也難以平衡二者之間的關係,由此引發的不自信有時也困擾著她。
本書通過以下10個結論,試著描述默克爾的個性:
結論一
默克爾骨子裏渴望擁有權力,在這一點上,她與科爾和施羅德是共同的,所以她會用10倍的努力去獲得或者實現目標。這是她生活的目標,在這種目標中,她獲得別人的認可,她覺得這樣很有價值。
無論默克爾身處什麼樣的地位,她都想做到完美,像她的學生時代那樣。現在的默克爾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人,但卻沒能和其他人建立很好的社會聯係,因此她經常感到孤獨。她在追逐和擁有權力中獲得了快樂,可她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她把這種追逐權力的行為稱為“變革”。“過去我想要一種對高分子的控製權,而現在我需要的是‘變革’,是在另一個領域內的變革。”確實是這樣,擁有權力帶來的副作用就是孤獨,默克爾現在感受到的這些,就像當年科爾在當了8年總理以後的處境一樣。默克爾婉轉地表達:“有時候晚上開車回家,在那漫長的行程中我會感覺到寂寞。”15年以來,她一直以政治家的身份承受著這種孤獨。她說自己在1996年的日子“像是持續處於緊急狀態”。默克爾早就在權力中不能自拔。她是一個“政治狂”,她的時間全都是屬於政治的,這就是她的日子。
“我必須要堅強起來,否則我會一無所有。”1993年底,她對《明鏡》周刊記者萊訥曼這樣說道。海涅·蓋斯勒說,默克爾解決矛盾的能力越來越強,“她不會再因為內閣會議上前任聯邦總理的羞辱而哭鼻子了”。如果默克爾有一個目標,她就會全力以赴地去實現,男人們對這一點印象很深。不管是采取婉轉的方法還是直截了當地行動,她總會得到她想要的結果。1995年5月,默克爾就曾經說過,她從來不遵守那些外表上的規則,她相信隻要能達到目標,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因為事實上,總是那些不守規則的人獲勝,我本來不相信,可事實改變了我的看法。”所以她在1999年12月22日的《法蘭克福彙報》上發表了文章,盡管這會顯得她對當時的黨主席朔伊布勒不忠和對規則的違背,而她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