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的事就這麼過去了,除了宮裏的幾個人,誰都不知內情。按照夫人的禮節安葬,張嬤嬤也和女兒葬在一起。孟紫成回來之後,皓廣找他專門談了一次,孟紫成也有所耳聞,卻也無可奈何,嗟歎容兒糊塗,愛妻之情難舍,心中放不下,隻得自己常常去吊唁容兒。
錦秀休養了幾日,身子已經大好,太後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都是褚、魏兩人共同操持,待到七七過後,錦秀也已經複原,褚、魏兩人來到未央宮請安,錦秀正在那裏看著裁衣裳,聽見人回報,便點了點頭說:“叫她們進來吧。”
過了片刻,隻見春芽將簾櫳揭起,褚鵑和魏昭儀並排走進來,向錦秀行了禮:“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今日氣色好些。”
錦秀淡淡地笑了一笑:“左不過是這麼著,體氣還虛得很。”
春芽端上茶來,笑道:“兩位娘娘不知道,我們皇後娘娘就是底子虛,太醫說了,就得好生養息,才能過來。”
春芽也是宮中的大丫鬟了,兩人一見,都連忙站起來,笑道:“春芽姐姐叫哪個小丫鬟倒茶就是了,何必還親自動手?”
“娘娘們這麼說,真叫奴婢承受不起了。”春芽一麵說著,一麵走到錦秀身邊,輕輕替她揉著。
“這段時間以來,真是辛苦了姐姐們了,都怪本宮這個身子骨兒不爭氣,所以偏勞了姐姐們。”錦秀笑著說。
“娘娘說話客氣了,雖然才做了幾天的事,已經叫臣妾應接不暇,可是想起從前娘娘管事的時候,上上下下,哪裏不得操心?真真是叫人佩服,娘娘真是叫臣妾望塵莫及。”褚鵑由衷地說。
沒等錦秀說什麼,魏昭儀已經在旁邊又笑著接上茬說:“是啊,臣妾們做這點子事算什麼?娘娘能看得起臣妾,叫臣妾們幫著照管,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照顧不周到,有負了娘娘的囑托。”
錦秀看了魏昭儀一眼,那日太後五七的時候,她在旁邊的所作所為,顯示出她的心思,錦秀都一一記住,早就想和她說些什麼,隻是沒有時間,因此今天聽見魏昭儀這樣說,便冷笑一聲回答道:“魏昭儀是個能幹人,平時深藏不露,自然拿這點子事像是小菜一碟似得,隻怕還有許多我們沒有發現的東西吧。”
魏昭儀聽了這話,麵露一絲尷尬的神色,卻又連忙笑著打圓場說:“看娘娘說的,臣妾就是個最蠢笨的人,這幾天全虧了褚妹妹上上下下照管,真是好精神,又伶俐能幹,像是臣妾這種人,隻有在屋裏做做針線的份兒了。”她這麼說,就是試圖將話題岔到褚鵑身上去。
沒想到錦秀卻不吃她這套,仍舊將話題拉回來:“那可不見得,姐姐是宮裏的老人了,自然有許多妹妹們都不知道的優點呢。”
正說到這裏,隻見宮女端上果盤來,錦秀揀了一個橘子,親手剝開,隻見外麵是色澤鮮亮,裏麵橘瓣卻是幹的,錦秀將橘子向盤裏一拋,說道:“這是什麼東西?也拿上來?”
那丫頭嚇得連忙跪在地下說:“娘娘恕罪,這是閩南新進貢來的,不知怎麼的,裏麵就有這樣一個不好的——”她越說越害怕,話都不利落了。
“娘娘別生氣,這丫頭大概也不知道這裏麵有不好的,再挑一個就是了。”春芽連忙上來,示意那丫頭下去。一麵又說:“回頭奴婢好好吩咐底下那些人,揀果子的時候好好看看,免得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還是次要的,隻是娘娘們都在這裏,當差就敢這樣不小心,實在是罪無可赦!可見啊,這果子,外表看著倒是好,隻是不剝出,誰都不知道什麼樣,不過,它再怎麼著隱藏,遲早也會成為人手下的幾塊果皮,魏姐姐,你說是吧?”錦秀冷著臉說。
魏昭儀何等聰明的人,豈能聽不出來?雖然如此,麵色卻十分鎮定,和以往沒有差別,仍舊賠笑著說道:“娘娘冰雪聰明,說的自然是對的,還能有什麼別的話不成?”
褚鵑也知道兩人那日的事,此時見狀,連忙打岔說:“魏姐姐,你不是說今天有些頭疼,還要回去看太醫嗎?這會子可好些了?”
魏昭儀見褚鵑解圍,也就順勢下個台階,起身說道:“恕臣妾三日好兩日歹的,今天又有些不舒服,請容臣妾先行告退。”
“既然這樣,你就先回去歇著吧,沒事就不用過來請安了。”錦秀端起茶碗,用蓋子拂了拂茶葉,頭也不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