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這樣威武逆天的父親,沈群先再差有能差到哪裏去,雖然在沈惟敬最後玩得太大,自己都收不了尾,被萬曆皇帝砍了以後,沈群先就隨著他的母親默默的住在沈陽,從不顯露自己的身世,但是,自小到大,母親對於父親的崇拜敬仰,卻是深深的影響了他,他暗暗的對自己發誓,若是有了機會,自己一定要做父親一樣的人,憑三寸不亂之舌,建天下不世之功。
眼下,他的機會來了!
“大清睿親王殿下謹祝留守池大人富康、安好!”一進屋子,沈群先便是長長一揖,不卑不亢的送上了祝詞。
在來這個戒備森嚴的屋子的路上,他就被告知要見誰了,所以,他此刻一進門,根本不用細看,直接朝著屋子上首的人開口,那個位置,是有最尊貴的人才能坐的。
“不太好!”池長青看起來有些愁眉苦臉,嘴裏吐出的卻是字正腔圓的大明官話:“被你們的大軍圍在外麵,我怎麼好得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位留守大人,不說朝鮮正音,而是說大明的北直隸官話,但是,投其所好,見風使舵不正是說客們的專長嗎?何況,沈群先不管是朝鮮正音,女真俚語,還是大明官話,那是說得都是利索無比,在這一點上,比他那個隻懂得一門日語外語的父親,卻是要強的多了。
他立刻換上了滿嘴的北直隸官話:“在下在此,不就正是為大人解決這苦惱的嗎?如何將這不好變成好,那就要看大人如何取舍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來勸降的嗎?”池長青倒是本色演出,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豈敢豈敢!”沈群先搖搖頭:“我剛剛說了,我純粹隻是為大人來解決令大人苦惱的一些問題的,至於什麼勸降之類的話,大人休要再提,學生也不會自取其辱的!”
餘風站在一側,身上穿著風字營的將軍服飾,倒也沒有改變,他還不屑穿戴一身朝鮮軍服出現在這裏,不過,此刻站在這裏,他不是顯得特別顯眼的原因,是因為和他穿著同樣服飾的武將,在池長青的左側,整整站了一溜。
果然是大明的軍兵。沈群先眼光一掃,立刻就看出來,這些軍官,穿著的可不是朝鮮的軍服。而對於大明的軍服,他可不是很陌生,雖然軍服上有些地方有點似是而非的樣子,但是,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些人,就是平壤的外援。哦!他有些明白了,難怪這池大人要說大明官話,自然是為了方便這些明軍將軍們了。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他不是來勸降的,他的目標是這些大明的將軍,尤其是這些將軍裏還不知道的能做主的那一個,能夠說動這些大明的將軍改投陣營,那是最好的了,至不濟,他也要讓這些大明的軍兵們,和平壤的這些朝鮮人的關係產生裂痕,要是能起點齷齪離間一下,那就更妙了。
“池大人是當世人傑,據雄城,握重兵,自然不是目光短視之輩,如今天下大勢,我大清龍興遼東,兵強馬壯,不僅有蒙古各部鼎力相助,就連貴國甚至大明的有識之士都紛紛來投,以大人的眼光,不會看不出吧!”
“這不是大清圍我平壤的理由!”池長青搖搖頭,對方說的是事實,他自然沒法辯駁,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憋氣。
“我大清之所以與貴國兵戎相見,其實,並不是我等的過錯!我大清聖上登基,各路使節皆拜服,唯朝鮮使臣羅德憲不拜,我聖上不以為忤,反而從輕發落,不過是驅逐了事。而僅僅隻是要求貴國國王陛下質其子而已,難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嗎?池大人,學生鬥膽問一句,若是大明朝廷對著貴國國王發布這樣一道令諭,貴國國王會拒絕嗎?”
“當然不會,大明乃是我國的宗主國,自然有資格提出這樣的條件,而大清與我朝鮮乃是兄弟之邦,提出這樣的條件,難得不知道逾越嗎?”池長青豁然而起,這話太傷人了。
“可我大清鐵騎,在大明境內縱橫馳騁,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明軍望風披靡,畏不敢戰.....”沈群先又習慣性的把頭仰起來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眾人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大明在我大清的手下,都是不堪一擊,憑什麼大明能宗主朝鮮,而大清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