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還是以前的船,艙室還是以前的艙室,甚至連艙室中一些他曾經熟悉的布置都沒有改變多少。蘭頓站在這個他曾經熟悉無比的艙室裏,不勝唏噓。
物是人非,數月前,他還是這裏的主人,但是現在,他卻隻是以一個客人的身份,重新踏足這裏。
這裏是武裝商船“白沙”號的船長室,作為對蘭頓這個身價昂貴的戰俘的尊重,他被安置在了他曾經的住過的艙室,而其他幾位船長,顯然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蘭頓能夠踏上歸途,肯定是得到餘風的準許的。當然,為了確保這個贖金能夠安全穩妥的拿回來,他還是費了不少心思的。四艘武裝商船,他抽調了兩艘,另外,還有兩艘貨船也加入了船隊,這麼長的一趟距離,沿途不做點生意,簡直就是沒有商業頭腦的行為,返程時候,那些贖金,也要船隻裝不是。
在人員方麵,教習營和內務衙門,各自抽調了一個百戶,作為武裝護衛力量,加上原有的安置在炮船上的武裝人員,這樣的武力,在海上,也應該自保綽綽有餘了。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有,一旦到達呂宋,這蘭頓未必就有現在這麼老實了,再怎麼說,那裏也是人家的地盤,這個翻臉不認賬,直接撕毀當初達成的協議的可能,也是有的。為此,餘風為蘭頓特意精選了一隊“衛士”,言語容貌都和蘭頓都同本同源的教習營士卒,這些人,在贖金沒有完全到手之前,都會時刻“護衛”著蘭頓,相信如果蘭頓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話,就不會再這方麵玩什麼幺蛾子。甚至為了防止蘭頓收買這些士卒,他都盡量挑選的有家室的士卒。
而且,他認為,吳嫣然和蘭頓之間的瓷器買賣,在蘭頓心中,應該也是占了一定的分量的。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這手段,餘風自然會弄,要不然,當初,他不就會在吳嫣然提出這個設想後,不假思索的就想到蘭頓的身上去了。西人重利,在足夠的利益麵前,即使是前一刻打得死去活來的對手,也能笑嗬嗬的坐下來猶如多年好友,這一點,餘風看得可比這個時代的人更透徹一些。
有了足夠的利益吸引對方,相信如何取舍,蘭頓自然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不說上船之後蘭頓的唏噓感慨,回頭說說平壤城裏的餘風,得知到蘭頓一行已經被護送到了新城,餘風徹底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這次帶隊的,他派出的是慕詩,慕海濤的侄子,內務衙門的百戶。財帛動人心,這麼多的錢財,完全交給教習營的那些番人士兵,他可是放心不下。
這人之所以忠誠,那還是要看到他們麵臨的誘惑足夠大不大,餘風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所以,叫他單獨的絕對信任某個人,怕是不太可能,讓內務衙門的官兵和教習營的官兵互相監督,才是正確的做法,當然,他單獨召見慕詩和布拉德的時候,那又是另外一番說辭了。
總之,這件事情,暫時就算他是安排妥當了,在三五個月之內,怕是他不會再聽到這關於蘭頓的消息了,當然,等到再次接到這遠航的艦隊的消息的時候,他又是怎樣的一番局麵,那就又很難說了。
這夏天即將過去,他的眼光放在那豐盈的田野上,今年天公作美,莊稼的豐收指日可待,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有了糧食在手裏,無論他將風字營這艘大船,帶往哪一個方向,都是遊刃有餘。
而匠戶營得了他的激勵,除了日常的火槍生產維護以外,這虎蹲炮的生產,也正式進入了日程,按照劉生敏的保證,在十月底之前,匠戶營至少能拿出三十座虎蹲炮充入風字營,有這個數目,完全可以單獨建製出一隻炮隊來,盡管,這樣的短程炮隊,在實戰中,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但是,凡是有了個良好的開端,總是個令人愉快的事情不是。餘風沒有打算集中使用這些虎蹲炮,他覺得,這樣的武器,就類似於班用機槍一樣,應該發放到基層的作戰單位來,才能更好的發揮他們的作用,比如說,一個百戶,甚至一個總旗,安置這麼一門到兩門虎蹲炮,配合火槍兵使用,那效果肯定比設置一個炮陣地要強得多,虎蹲炮的輕巧靈便的特性,注定它是可以機動使用的。
“可以動一動了!”餘風在心裏暗自想到,想想這個年代的大明,不知道打成一個什麼樣子了,眼下是崇禎九年,這一年,好像李自成剛剛緩過勁來,正在四處興風作浪,也是這一年,這廝正式從“闖將”升格為“闖王”,從他那個被押到京師斬首的前任高迎祥高闖王的手裏,接過了闖王的大旗,正式亮明了字號,開始了他的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