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津出發,順著黃河,沿路進過保定府,順德府,再至懷慶府渡江而至開封,這就是餘風給新軍擬定的路線,而這一次出征作戰,實際上對於餘風來說,是非常的不利的。
單單從後勤補給上來說,習慣了自己的後勤係統的餘風,一直以來,根本就沒有什麼缺糧缺錢的時候,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量體裁衣,根據自己的財力來擴充實力,而在這裏的這一場戰鬥,毫無疑問,他以前打來的堅厚的後勤基礎,目前是指望不上了,當然,朝廷那就是更指望不上,這個時候,朝廷若是能有這麼多的錢糧,那是寧肯自己練一支兵,也不會給餘風的。
所以,朝廷的軍餉糧草,更多的是象征意義的,畢竟有了軍餉糧草,你就算是朝廷養的兵馬了,這樣,朝廷用起來自然就有大名份。
其實,當今凡是手上有些兵馬的武將,除了極少數像盧象升那樣的異數,還真沒有幾個指望靠著朝廷的錢糧自己練出一支兵馬來的,這為數不多的銀子,經過層層克扣,再漂沒不少,能到將領手上的,十中沒有二三。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將領,都能養得起遠遠超過朝廷編製的兵馬,這其中,當然就有自籌糧草軍糧的手段了,說白了,朝廷給的不足,那就靠他們自己搶?搶誰的,當然是搶老百姓的。而朝廷對此,也是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不聞不問。所以,有的地方,防備官兵比防備賊兵更為厲害,賊兵來了,你還能尋個地兒跑,要是被官兵盯上了,你又沒有一個得力的靠山的話,你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餘風從天津獲得的給養,僅僅也隻是能夠勉強維持大軍的日常開支,這銀子倒是好說,但是糧食卻是一個問題。大軍開拔,所能帶走的糧食自然有限,其實,就是這個限度,也足夠將天津這幾年的存量全部搬空了,再多,就要餘風自己想辦法了。
要餘風像那些其他的軍將一樣,沿路從那些原本就苦不堪言的百姓手中,搶奪他們那僅有的一點活命的糧食來維持大軍的開銷,這事情,餘風暫時還是做不出來的。看史書,有叛將缺糧,將滿城百姓殺之做成肉幹,稱這些百姓為“兩腳羊”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餘風那是想都不敢想,這得喪心病狂到何種地步,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所以,趙登這先鋒一旅,提早開拔,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沿途的幾個府縣,籌備大軍來時所需要的軍糧,從官府手裏弄些糧食,總比從百姓手裏弄糧食方便一些,而且,餘風並沒有打算和這沿路府縣的地方官去將道理,這般時候,武人的刀槍在手,需要和那些官兒們講道理麼?你不給我就搶,我新軍連天津都攻破得,難道還破不得你那幾個府縣。
十來天後,餘風率軍到達了保定府,見到的景象卻是讓他大吃了一驚,趙登的彙報,保定府的知府,已經答應為過境的大軍,提供半月之糧,得到了這個準信,餘風還以為自己率著大軍來到的時候,保定府不說夾道歡迎,至少也會派出一些官兒前來和自己洽談這些事宜。
哪知道,他來到保定府的城下,保定府居然城門緊閉,城頭上兵丁民夫,忙碌戒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派人去看看!”餘風有些不解,但是還是按照預定的日程,在城外紮下營盤來,即便是保定府城門打開,他也沒打算帶人進城,這裏不是他的終點,而且,士卒眼下似乎也不是貪圖安逸的時候。
跟在餘風身後的大軍,是四個旅,兩萬餘人,在天津,餘風留下了一個旅,不管怎麼說,領軍著未勝先慮敗,這是應有的素質,若是萬一事情不如人意,至少,餘風還有一個退路,這些年,他深深的知道,萬事留有退路,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兩萬人的大軍,聽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多,在紙麵上看,這兩萬和十萬百萬,似乎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甚至,有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意思。但是,若是真的這麼想的人,那才叫淺薄呢?
十萬百萬,以你一人之目力,盡你所見,你又能看到多少人。哪怕你看到天邊都是人影,實際上,你看到的也許也不過是幾千萬把人,這還要你站的足夠高才行。兩萬人紮下的營盤,實際上已經足夠將保定府的東邊和北麵,圍得水瀉不通了,而站在城頭望去,密密麻麻盡是旌旗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