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太子行 突厥犯(1 / 2)

太子一行浩浩蕩蕩的出了皇城,我隨著皇上站在金闕殿前,與大大小小的官員一起,目送他們遠去。陽光灑在皇城青磚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太子的背影仿佛拖了一條長金色的尾巴,迤邐瀲灩的在明晃中顯得不真實,顯示出僅有儲君才有的榮華,又隱約可以窺見帝王才有的錦繡。

皇上表情深邃,看不出喜怒,眾人亦不敢冒然出聲。

誠如先前所料,太子授命替皇帝祭天的消息小小的震動了一下朝野。王氏一族預料之中的歡欣雀躍,有幾個老臣在南書房議政時連讚太子恭孝仁義,有帝王之風。皇上聞言隻是笑笑,並未表示極大的讚同,卻也丟下一句“太子仁義,朕亦欣慰。”

我抬頭瞥見右相王顯之不置可否的皺了皺眉,卻不曾多言。

我雖然資曆尚淺,自小從父親那裏也聽了許多當今聖上的故事。李氏建朝已有三代,到了第三代,天下已然太平。作為第三代的掌權者,皇上既無平定天下的義務,也沒有封疆拓野的雄心。一時間,天下歸心,歌舞升平,皇上倒是享了現成的賢明名聲。我年紀小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纏著父親問:“那皇上是個好皇上嗎?”父親常常被我問的無奈,總是微微蹙眉,淡淡的說:“是好皇上。”

漸漸長大了,我不再問這樣憨傻並且有可能致禍的問題,卻已經明白了,太平盛世的天下更難守護的道理。隨著安泰消失的是人們心中的緊迫感,隨之而來的便是奢逸嬌寵,不思進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必須是那個心存憂患,未雨綢繆的掌舵人。世人在享樂,他卻要清醒,要洞觀時局,瞄著邊疆的動靜,促著海內的生產。如此,便可以使國力強盛,再危亂動蕩之中仍有巋然不動的實力。

就這點看來,如今的這位皇帝,太過清淨,大有無為而治的態度。卻不見國力日衰,黨羽遍結,腐敗成性,根基不穩,就連北邊的遊牧小族都虎視眈眈。

太子被讚仁義,隻是當今治世,一腔仁義又有何用?

王顯之雖擅弄權,卻也是雄才之略。皇上對太子的這一句評價,他顯然也明白了其中道理。太子,恐怕是這幾個皇子中最像父親的人,卻也是最不適合做皇帝的人。

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句話在如今李家皇室,卻似乎沒有應驗。皇上的七個皇子,並沒有誰獨樹一幟。除了年幼的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尚不諳世事,包括太子在內即將成年的幾位皇子,不是仁義,就是儒雅。在這宮中,三皇子李楨固然得寵,卻也是一副淡雅孑然的樣子,雖然常常不拘泥小節,在外人眼裏看來,也不過是個得寵皇子的任性,讓人絲毫瞧不出秦皇漢武的雄心和氣度。

我不禁莞爾,若不是因為我了解這位三皇子,恐怕也察覺不出他功夫之深,將滔天的雄心氣度也收納妥當,叫人瞧不出端倪。若他日李楨得到所想,不知會是怎樣一般縱橫捭闔之態,怎樣一番英雄風姿。

“皇上,當心殿上風涼。”吳謙公公小聲的在皇上身後提醒,滿語誠切關心。

皇上這才應了一聲,責令擺駕。眾人也在皇上走了以後,各自回到崗位,繼續忙碌的一天。

我也回到南書房繼續工作。這幾天皇上都不在這裏議事,並沒有太多文書要謄抄。簡單處理一下手頭的事務,便告知劉福公公,回住所去了。走在路上,又想起許久未見到常春,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今天太子出城,正好去她那裏坐坐,說說話。想著,便抬腳往東宮走去。

到了東宮,果然因為太子出城,帶走了不少侍從丫鬟,冷清了許多。我一路走去西廂房,還沒到,就聽見孩子嬉笑的聲音。秋燕正領著一眾丫頭傳了膳從另一側走來,一眼便瞧見了我。

“見過裴小姐。裴小姐來了,快進屋吧。”聲音洪亮的讓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