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那邊怎還沒有動靜?”靈犀宮裏,曲清歡坐在梳妝台前,披散著一頭長發,祝姍拿了把桃木梳,為她梳理著。
曲清歡極其珍視自己那一頭墨絲,似一股黑色的泉順著女子的香肩流下,而過那纖細腰身,指尖輕撫,柔而不膩,素日裏,除了她的姑姑祝姍,是絕對不讓旁人碰的。
此時正值夜晚三更末,皇宮中各處宮殿幾乎都熄了燭火,整座皇城都籠罩在黑暗寂靜之中,唯獨這靈犀宮主寢殿仍是通明的燈火。
曲清歡已是接連失眠了幾日,眼瞧著陛下日日夜夜都往那華清宮跑,完全不像從前,雖然是固定的日子晚上去那幾宮,但卻是雨露均沾,令人沒有可說的錯處。那日祝姍讓自己將注意力從華清宮那邊移開,一切由她來安排,於是曲清歡便日日等著。
說來,曲清歡對她的祝姑姑一向都是放心的,可是這幾夜她怎樣都睡不著,素來最有耐性的人,一直在等著姑姑會有怎樣的行動,而華清宮那位貴妃會有著怎樣的下場,陛下又會不會重拾舊人,與她舊情複燃!
“娘娘莫急,在這時候動手並不是什麼聰明的法子,好時機是需要等的,如今各宮視線都聚集在蕭貴妃身上,陛下耳聰目明,除了養心殿、禦書房,又常在華清宮,若是被察覺,後果不是娘娘以及老奴可以承受的。”
曲清歡眯了眯眼,從那個神秘的寨子走出來的她,並不喜做事束手束腳,“那麼要等多久?若是陛下還是往華清宮跑,便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蕭南一路扶搖直上,寵冠後宮,在宮中的勢力牢牢紮根,永遠不能動手了嗎?”
最後一句話,曲清歡揚高了音調,感受到頭皮上傳來的溫柔的觸感,知曉姑姑是在安撫她的情緒,微微闔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抱歉姑姑,是我著實有些太心急了。”
怎麼能不心急呢?一步一步看著那蕭南在宮中的聲威日漸高漲,就連他國進獻來的貢品,也是先給華清宮送去,宮裏人捧高踩低的手段真是越發地爐火純青了。她對這種勢利的行為最是熟悉不過,隻不過曾經,她是被捧的那位,而如今,她竟然成為被踩的了嗎!
她摸著梳妝鏡裏麵的人的姣好的容貌,嫵媚多情的眉眼,這樣的長相,哪怕在皇宮中這樣美人如雲的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很難被人忽視的臉龐,她絕對會讓那些勢利之人後悔的,絕對。
日落日升,在他人眼中流逝得很快的時間,在尹文子桑眼中卻是難以忍受的折磨,半月過去,華清宮還是原來的華清宮,藏在暗中的各方的人仍然潛伏著,卻不敢靠近華清宮裏圍半步。
他們不敢試探蕭南的底線,那位年少成名的女將軍,在很多生活在帝都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以及他們這些隻能蟄伏在暗處人的心中,都是一道不能逾越的鴻溝。他們也知道,在戰場上衝鋒陷陣、見識過真正的修羅地獄的人,往往有種可怕的敏銳和令人難以置信的敏銳,為了避免自己暴露,這些人隻敢在外圍待著。
後院裏,即使天氣涼爽,尹文子桑一開始的激情也逐漸褪去,被蕭南層出不窮的訓練手段,搞得苦不堪言。
尹文子桑還記得,那日,在陛下來了不久後,阿落那小丫頭也回來了,卻是一人肩上扛了不少東西,當時還在一旁訓練的子桑,眯著眼睛試圖看清楚,以此來辨別那些東西的用途,但或許是自己見識不夠,他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那些古裏古怪的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秉著不恥下問的精神,他停下動作,站起身來問蕭南,“門主,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