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西勁旅 147 再見明玨(1 / 2)

鄷家店一戰後,安慶已經處在西營起義軍的直接威脅之下。除了南麵臨江處還被史可法派裝備大量火器的重兵保障著外,西麵,北麵,東麵城牆上已經可以看到遠處起義軍招展的旌旗。

李定國建議孫可望撥出前軍張化龍加強驍騎營掃蕩桐城後屯駐廬江,防備北麵廬州和東麵無為之地。其餘各部則麇集安慶城下一邊做出積極準備攻城的態勢,一邊觀察江北敵情,爭取對官軍劉良佐部再發起一場殲滅戰。

隻有徹底擊敗總兵劉良佐或者馬爌其中一軍,起義軍才不需擔心後路放心圍困,攻取安慶。

但是,張獻忠給出的既定戰策已經不太符合現實需要了。麵對安池道副使史可法苦心經營的安慶城垣以及城內大約三千八百明軍和鄉勇,強攻必然付出巨大的代價。因此最佳的辦法是擴大戰役計劃,將眼光放到整個江北甚至南京,爭取以積極的行動再次調動安慶守軍,削弱其守備力量後攻取之。

由此,孫可望和李定國商定暫時不攻安慶甚至不接近安慶城垣,以待來勢。

接到張獻忠要求二人回潛山的命令,孫可望將部隊交給了馮雙禮統帶後,與李定國立即趕回潛山。

兄弟二人在一群騎兵護衛下帶著大勝後的喜氣與淩厲氣勢率興縱馬,一路比拚座騎腳力和各自騎術,興致上來時還在馬背上互搏一番。一副少年將軍的昂揚情態。

馬過黃家渡,李定國收斂了驕狂的心情,這裏曾經是健伍營的立營之地。轉戰兩年,由安慶再安慶,卻轉遍了整個中原,閱曆了滿目瘡痍,民不聊生,也失去了儲黑虎等無數好兄弟。此刻縱然獲得大勝,其影響也不過皖北之地,起義軍與強大的明王朝軍隊之間,還有巨大的實力差異。可以說,鄷家店之戰改變的局部態勢不足以改變目前西營起義軍的戰略劣勢處境。

戰馬放緩後,孫可望看到李定國皺起眉頭,神色嚴肅,忙問道:“寧宇,何事憂愁?”

李定國抬鞭指了一下當初健伍營的營地後道:“當日我從這裏開始西返關中,西營在遊走製敵;今日鄷家店戰後,西營還將以遊走製敵,望哥,你覺得安慶真能順利拿下,南京真能順利拿下?就算南京入手,西營能在江南立足?”

孫可望不以為意道:“當初西營不過六萬眾尚可拿下安慶,今日有十萬人馬,嗬嗬,寧宇,你最近太操勞了,都是望哥拖累了你。今兒回去一定好好休息一番。噢,不,不,不!今兒你可休息不成了!洞房花燭夜啊!”

“走!”李定國突然狠夾馬肚子,將座下的渾白戰馬催得放蹄狂奔。

不是他急於見到柳如是行那洞房之禮,而是急於求見張獻忠,重新分析當前西營處境,暫時打消大帥心頭那“入南京君半壁”情結。無他,時候未到。當初起義軍攻下安慶是趁虛而下,今日麵對得安慶是森嚴壁壘。當初起義軍難以打動安慶官民,今日安慶官民在史可法手下協力護城。這些足以說明,柳如是指出的“東南戰略為時過早”的意見非常正確,西營如果硬要實行這個計劃,到頭來很有可能麵臨滅頂之災。

風馳電掣間,李定國見前方遠遠地來了三騎,騎手紅布包頭,顯然是西營人馬。片刻間,雙方戰馬交頸而過,卻聽中氣十足而略顯老邁的一聲:“定國!?”旋即,三騎手圈馬回頭,動作幹淨俐落,比起義軍中最熟練的騎手尚要快了幾分。

李定國腦袋裏一陣暈眩,他已經聽出那聲音出自誰口,一勒韁繩馬速稍緩,他就轉身看去,當先那人不是鍾師父鍾國柱是誰啊?!

瞬間,那個月黑無星的逃亡夜晚,桃山鋪房門外那深長的歎息,吳堡傅家院子授業的日日夜夜全數湧了出來。他“咕嚕”一聲滾下馬來,看著鍾國柱含笑而來卻老邁不少的臉失聲喊道:“鍾師父,是您嗎?”

不待鍾國柱回答,一聲清脆的“寧宇哥哥”就在李定國的耳邊響起。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如此稱呼他?除了傅明玨決無他人!李定國腦袋裏再次嗡嗡作響,幸福真他媽來得太快了,繞是他腦瓜子靈活也受不了在這半路上遇到鍾師父和傅明玨啊!

“定國,定國!看你,就這樣表示歡迎老子和你妹妹?”鍾國柱下馬來拉了一臉驚喜卻說不出話來得李定國,笑著責怪道。他心裏清楚這小子太高興了,才有如此的反應!

李定國被拉轉神來,一把擁抱住鍾國柱,卻還是說不出話來,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出來。西營東渡,吳堡失火之夜,他曾經想要返回西岸,為的就是西岸還有親人!現在,人就在麵前就在懷裏了,倒是一個屁也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