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西勁旅 160 西營會師(1 / 2)

李定國解下腰上的戰刀,“蓬”的一聲重重放在案子上,頓時把大帳內的議論聲壓製下去。

“軍師,您的意見呢?”這次,李定國把矛頭指向了錢文直,希望通過說服他來達成部將的意見一致。

錢文直略一思忖,欠身作揖道:“救!不過有個條件,健伍軍應當在今後保持一定的獨立性;將軍在西營的軍事地位應該得到提升;會師後,健伍軍各營不能分拆開來,充實大帥各軍。”

一個條件變成了幾個條件,而實際上,這些條件又確實是一個條件——健伍軍相對獨立。

李定國絲毫不露聲色,也沒有去回答錢文直的條件,又轉向袁升高問道:“袁大哥,您的意思?”

“健伍軍乃是西營的兒子,將軍是大帥的兒子,哪裏有兒子見老子有難不伸援手之理?哪裏有兒子救老子談條件之理?健伍軍獨立地位的問題,決不應當在此時來提!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將軍不能背!一旦背上這個汙名,何以取信天下百姓?說不得,西營和健伍軍乃是同樣的命運。如今,袁某以為應當解決的不是救不救的問題,而是救下以後如何應對局麵的問題?救下大帥,官軍目標轉移到我身後,健伍軍如何取得休養擴大的時機?如何在各路官軍的夾擊下發展壯大?如何引出消耗四川官軍實力,為將來進軍四川創造條件?如此,才是正理呐!”

袁升高是侃侃而談,李定國是暗暗稱讚。

也許,在戰場上的全局把控能力,也被袁升高用到此時的全局觀念中來。不,準確說,這是一個將領在軍事指揮上的境界提升。縱覽全局、目無餘子才能料敵機先、未雨綢繆……此番話足以顯示出袁升高已經具備主將風範。他和錢文直,一軍一政,正是好搭檔呢!

“馬林!”李定國見袁升高落座後眾人無話,乃提聲下令。“速速提調全部可用戰馬備用,明日一早,隨我馳援安陸!”

“將軍!”

帳內響起一片呼聲,卻都帶著勸阻的意味,也都因為方才李定國擲刀於案時爆發出的威勢,讓眾人隻是呼喊出聲,不敢繼續進言。

“袁副統、錢軍師,負責均州大營軍政事宜。另,白文選所部,選千餘精壯,襲擾鄧州,南陽官軍;董慶,抽選本地山民出身之精銳,向西北方向的興安府移動;於至忠,負責聯係羅汝才等部友軍,盡量在豫中製造聲勢,策應鄂北軍事。”

“是,將軍!”

帳內諸人紛紛領命,對李定國的軍事安排無不心悅誠服。

收服了健伍軍內部有著分裂思想的將領,李定國就可以朝著控製整個西營邁步了!

第二日清晨,李定國和鍾國柱,馬林率領一千三百餘騎出了貔子溝。先向西南方向從武當山下經過,襲擾房縣,房縣官軍力小不敵,竟然在一千三百餘騎兵的威嚇下棄城而逃。鷹揚營隨即折向東南,渡過南河避開官軍張廣昌部,第三日出現在襄陽西南不足百裏的長坪。

九月剛剛攪得湖廣震動,鷹揚營鐵騎此番連續機動,又將鄂西北官軍鬧得惶惶不安,在無法捕捉到鷹揚營的蹤跡時,隻能四下胡亂調動。與此同時,豫南的南陽、鄧州、唐河一帶,健伍軍活動頻繁,與豫中山區的羅汝才部相互呼應,將左良玉大部分兵力牽製在武勝關以北;湖廣北部,除了西營各部外,還有闖塌天等部起義軍,也紛紛趁勢而起。一時間,湖廣北部熱鬧非凡,官軍不得不放鬆了對張獻忠西營殘部的合圍打擊,抽調兵力應付其他地方日漸嚴重的“匪患”。

十一月初二日,再次率騎兵轉戰一月,有效調動官軍的李定國,在承天府(今湖北鍾祥)西南韓家溝與張獻忠會師。

兩部會師、父子相逢,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可言,唯有頻頻歎息著商議如何應對危局。

楊嗣昌主持兵部後,官軍用於對付起義軍的力量增加了一倍有餘。不獨是西營失利,各路起義軍也連連戰敗,崇禎八年、九年的大好形勢被一下子逆轉過來。

陝西,李自成,過天星等部被洪承疇數次擊敗,不得不謀求向四川發展,卻遭遇四川方麵官軍和地主民團的頑強抵抗,立足困難。

河南,羅汝才等部在嵩山一帶給養不足,部眾大量叛逃,投靠明總兵左良玉。

南直隸,馬守應等部在官軍進擊下不得不進入山區,勉強支持。

湖廣北部,西營實力單薄,闖塌天則搖擺不定,有全麵投降朝廷的可能。

麵對這樣的局勢,張獻忠和李定國,以及其他西營將領怎生高興得起來?

韓家祠堂內,將領們一個個愁眉不展,苦思對策。可是官軍和起義軍在力量上的絕對懸殊,不是一個主意就能改變的。起義軍本身內部,各部之間還存在地盤的利益衝突,領導權的爭奪問題,對朝廷五省軍務總理熊文燦的招降政策,也有不一反應。

單純就西營來說,張獻忠的絕對領導地位在連番失敗下,已然開始動搖。侯俊祿率部的出走、南陽的大敗、西營與健伍軍的實力對比,加上此番的主動出擊迎來西營大會師,讓李定國很自然地獲得了很大的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