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的哭泣是靜默的。
她閉上眼睛靠在君北辰的肩頭,任淚水在她臉上流淌,鼻翼周圍全部都是君北辰身上冷冽幹淨的青草香味。
君北辰也沒說話,隻是溫柔地抱著寧夏,在她後背輕輕拍著。
好半晌,寧夏才緩緩睜開眸子,晶瑩的淚滴將她的睫毛打濕。忽上忽下的扇動,如同清早沾染了露珠的蝶翼。
“我爺爺去世了。”寧夏輕輕開口,故意壓抑了情緒的嗓音中還是泄露出悲慟。
隻是瞬間,淚水再次滑落。
壓抑在心裏的悲傷在這一刻泛濫,如同火山爆發一般蓬勃而出。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主治醫生的話猶在耳邊,晴天霹靂一般砸在她頭上。
君北辰輕輕拍著寧夏的背,安撫又疼惜。
他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減輕寧夏的痛苦,所以一直陪在她身邊。隻想身體力行告訴她,她還有他。
還有,就是道歉。
“對不起。”君北辰將寧夏抱得更緊一些。
寧夏的淚水將君北辰的肩頭潤濕,他的心揪著疼。
寧夏依偎在君北辰的肩上,緩緩搖了搖頭。
這不是君北辰的錯。原本,寧爺爺因為癌症就沒有多少時日了,那時,寧夏也做好了隨時失去爺爺的準備,隻是君相權當初遞到麵前的機會給她希望。
隻可惜,到最後,爺爺也沒能完成手術,還走得這樣突然。
曾經,寧夏也想過寧爺爺去世後自己應該怎麼過一生。
那時,她的想法很簡單,半工半讀上個大學,最好是讀個師範,再回士傑鎮教書。
因為君北辰的出現,她的命運改變了。
她來城,想的是讓爺爺多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幾年,所以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著。
而現在,目標消失了,她也迷茫了。
回士傑鎮,是不可能了。她的心裏已經住了一個少年,她不想遠離。
繼續待在城……
寧夏苦笑一聲。
腦海裏,韓雅如溫柔卻帶著極大殺傷力的話語就在耳邊,她讓她搬出“西如”,讓她跟君北辰分開。
一切好像又回到她剛到城那會兒,什麼都沒有。
又靜靜了哭了一會,寧夏抬起頭,慢慢退出君北辰的懷抱,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擦了一下,將淚痕抹掉。
君北辰任由寧夏動作,眼眸微動,伸手覆在寧夏的臉上,滑動大拇指,輕柔地替寧夏將淚水抹去。
微涼的觸感在臉龐上傳遞,君北辰的安撫和疼惜被寧夏感知。
“我沒事,真的。”寧夏勾了勾嘴角,笑得勉強。
君北辰的心更難受了,他小心翼翼將寧夏臉上的最後一滴淚水擦拭幹淨,才抬眸與之對視,輕輕道:“不需要在我麵前堅強。”
寧夏好不容易豎起的堅強在君北辰的這句話下,嘩啦一下子又倒了,殘根斷垣,一片狼藉。
淚水將君北辰擦拭過的臉龐淋濕。
“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哽咽著,寧夏還是將心底最深的疑惑問出了口。
韓雅如讓她搬出“西如”,她沒意見。
但讓她跟君北辰分開,她卻不想輕易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