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後，兩隻朝西邊和南邊探路的隊伍先後返回，都是毫無所獲，他們都是找到了幾個村子，可是裏麵卻是空無一人，牲口、糧食絲毫沒有，異常得緊，於是不敢深入，很快就回來複命。郭汪二人和兩名萬夫長旺達和貼木兒談及方才的那陣劇響，兩名萬夫長都表示聽到了，此時整隻蒙古遊擊軍都是頗為不安，有些士兵甚至在議論是不是發生了地震。
等了半個時辰，天色已漸漸黑了，那隻去東邊探路的隊伍還沒有回來，汪良臣隻得下令全軍行進去尋找他們。還算平坦的道路，一路沒有適合伏擊的地點的情形，卻無法讓郭汪兩人心安。慢慢的已經入夜，月光十分皎潔明亮，倒省了點火把。
穿過林地，到達一處位於四麵山丘林地的平原，這兩萬人看到了慘烈而恐怖的一幕：平原上一個個巨大的黑色裂坑，圍繞在一處似乎是村落廢墟的地方，而無數殘肢散落在各處，有人的，有馬的，顯然是被炸藥炸得粉身碎骨了，而沒有被炸藥波及的地方，躺著兩千多具尚算完好的蒙軍屍體，都是被弩箭射死的。從地麵上的箭枝數量來看，他們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一輪輪的箭雨殺戮的。
凶手很囂張的在不遠的山丘列著隊，沉靜的看著這兩萬趕到的蒙古軍。他們是不少於六萬的宋軍，隊列嚴整，軍紀嚴酷，這麼多人居然不發一聲，場麵安靜得近乎詭異。
蒙軍看著同袍們慘不忍睹的屍體和不遠處可怕的爆炸現場，都是為之震驚和憤怒，他們雖然接受過阿裏不哥的特殊訓練，有了優良的素養，但是卻無法不被這種萬人慘死的現場所震懾，因為死者都是和自己一樣的袍澤們。
汪良臣、郭侃和兩名萬夫長都是倒抽冷氣，甚至忘了命令部下向那六萬多的宋兵進攻或是立刻撤退。郭侃臉上露出驚悸之色，喃喃的說道：“我明白了，他們在村裏埋了無數炸藥，之前就是爆炸的聲音，這萬餘人，連敵人的麵都沒見到，就這麼死了……”
這時，對麵的宋軍突然出聲了，那是全體軍士在一起吟唱一首詩，蒙古軍隊麵麵相窺，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郭汪兩人一開始也沒聽清楚，但是慢慢的，他們明白了這些宋軍在唱什麼。
“……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好可怕的詩，殺氣衝天啊……”郭侃忽然發現眼前這六萬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隻知道殺戮和毀滅的機器，而自己這邊的兩萬人，就是他們不死不休要殺死的獵物。
感受到對麵的衝天殺氣，他幾乎想要喊救命了。什麼謀士，什麼決勝於千裏之外，都是狗屁，能擋住眼前這群魔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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