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吃飯,母親欣慰地笑了一下,一邊看我一邊說著:“你在學校一出事,警察馬上就通知我了。隻是家裏的事情實在太多,我處理好趕過來就已經過去半天了。”
我頓了一下,問:“警察為什麼會通知你?這麼多年一直是阿佐在照顧我。”
“孩子,你忘了媽媽以前告訴你的嗎?那個人來自另一個世界,平常人是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的。在警察了解到的事實裏,你是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
母親的話我無法反駁,確實,就像佐岸每次接送我到學校,那些人都好像第一次見到佐岸一樣。但實際上,他們在此之前就見過佐岸許多次。
“梅雨,你難道真的寧願相信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也不肯相信媽媽?”
不愧是餓到胃抽筋,才兩句話的時間,碗裏的開胃湯已經被我喝完了。我舔了一下幹澀的嘴唇,剛開始酸而開胃的味道,現在卻在嘴裏泛出苦味來。
“我還能相信你嗎?”我看向母親,那張年輕的臉上,細細的柳葉眉微微皺起,“第一次見麵,你就傷了我的靈魂。第二次見麵,你傷了我的眼睛。第三次,你竟然連女兒都用上了,她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傾身向前,盯著母親的眼睛,淡淡道:“我還能相信你嗎?”
還沒有聽到母親的回答,審訊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那個半機械化的聲音再次響起:“梅雨,還好王成搶救及時,沒什麼大事,你的案子大概能有個好點的結果了。”
話一說完,門便被關起,沒有變化的房間讓我覺得剛剛聽到的話就像一場錯覺,半天回不過神。
王成沒事,我有些難以置信,他當時流了那麼多血,居然還能活下來。我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沒事。
對麵母親一改之前慈愛的麵孔,變成了召喚獄火時冷酷果決的模樣:“梅雨,既然你不肯悔改……”
母親淡淡的紅唇還在說著什麼,傳入耳朵卻變得模糊,心裏變得愈發煩躁。
我橫了胳膊往桌上一掃,碗筷丁零當啷地翻在地上,我聽在耳裏卻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我越過桌子掐住母親纖細的脖子,卻覺得像在旁觀別人演一場戲。
“你……給我吃了……什麼?”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手腳雖然不受控製,視線和聽力也不清晰,頭腦卻異常清楚,隻覺得這失控的感覺和那時傷了王成一模一樣。
母親沒有繼續說什麼,大概是發現就算說了我也聽不清,淡淡的紅唇勾起一個笑,盡是得意。
“是你……”我的手有些顫抖,這個人自稱我的母親,她姓殷,耳根下若隱若現的刻印證實了這一點。可現在,卻是她精心布了一個局,將我擺在了這個迷局的中心!
我想抓住她,向她問清楚,到底想要怎麼樣?
隻是我很快被人按回了椅子上,左右各有一個人抓著我的胳膊,第三個人乘機往我胳膊裏注射了什麼。
我緊緊盯著母親,隻覺得她耳根下的刻印在眼前分外清楚,散發著灼灼的溫度,燙在眼底。
仿佛來自亙古以前的意識,強烈的恨意在心頭燃燒,直到被席卷而來的困意擊倒之前,我對著母親嘶吼:
“殷家人,我果然不該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