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瘋子自從吃了那個包子之後性情變得和原來有所不同，性格變得靦腆，喜歡一個人獨處，還喜歡思考些奇特的問題。
小瘋子家原本養有一條家犬，小瘋子看著它從一條嗷嗷叫的小不點變成成人半身高的高大模樣，也漸漸地把它當做自己的兄弟，雖然這兄弟不是人，但小瘋子卻覺得它除了不會說話之外，便和人沒有區別，懂他，守護他。小瘋子最喜歡坐在門口，一邊幫它撓癢癢，一邊歪著頭想問題。它在旁邊不說話，也不吵鬧，就這麼靜靜得坐在他旁邊，小瘋子卻覺得挺好。他隻需要有人陪他，讓他不覺得孤單便已足夠。
小瘋子開始上學之後便不在有那麼多時間和它一直待在一起啦，但它時常在村口等著小瘋子放學歸來。看到小瘋子先是撲上來和小瘋子親熱一番，然後他們倆並行走回家吃晚飯。小瘋子覺得有這樣的兄弟真心不錯。
小瘋子放牛，它跟著；去地裏摘菜，它跟著。小瘋子有肉吃也分一半給它，給它盛飯有肉湯也絕不會忘了給它添上。小瘋子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一半是屬於它的。
上了初中以後，小瘋子每星期回家一次，在一起的日子便更少了。但是回家的時候，他們依舊像往常一樣打鬧，小瘋子依舊給它撓癢癢。這樣的日子小瘋子覺得真心好，時間與距離改變不了什麼。有一次它跟其他狗打架受傷了，小瘋子看著它的傷口心疼了好幾天。它傷好了，小瘋子的心情也隨之轉好。
小瘋子家境並不算太好，生活拮據，但小瘋子並不覺得生活有多艱苦，幸福感並不是由物質來填充的。
那天小瘋子依舊像往常一樣一星期一次回家，但卻沒有見到它的身影。小瘋子以為它隻是出去玩得太瘋還沒有回來，便依舊坐在門口一邊想問題一邊等它。但他心裏總有些不安，似乎什麼事情在擾亂著他的內心。門前的景色他從小看著早已了然於心，但今天他很快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門口那顆大樹底下今天有幾根斷繩，樹身也有被繩子磨損的痕跡，地上還有攤血跡。難道今天有人宰牲畜？小瘋子如此想著。是牛嗎，可家中的牛在後麵哞哞叫著，顯然不是。那是什麼被宰割了呢？
這時，一個鄰居走過小瘋子旁邊，看見小瘋子像往常一樣坐著。小瘋子一般不會和別人主動說話，大多數時候鄰居也不打擾小瘋子，隻是默默地走過。可是今天，鄰居走過小瘋子身前時，卻說了一句話:“小封，聽說你家的狗被賣了，三百多塊呢！”
小瘋子看著那鄰居，腦子一臉空白，賣了，殺了，三百多塊。。。眼前那灘血跡在眼前不斷放大，那是它的血嗎？它，死了？
鄰居見小瘋子不搭理他，自覺無趣，便繼續往家走去。
小瘋子低下頭，沒有哭，沒有鬧，沒有質問家人，他不喜歡用眼淚或者言語來表達他的心情。他知道他很傷心，因為他的心很痛，很痛，但他不哭，不說，任由這痛苦蔓延他的全身。
吃晚飯時，家裏人沒有看到小瘋子的異樣，他像往常一樣吃飯，不說幾句話。家裏人開始討論狗被殺的事情，家裏需要周轉，牛還要耕地不能賣，那賣的隻有狗了，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的狗。小瘋子默默聽著不說話，錢和殺狗在他心裏是無法等同的。如果他有一天活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絕不會為了讓自己活而選擇讓別人死，而隻會自己默默地死去。
有時候悲傷一會一下子侵襲而來，它隻會在以後的日子裏慢慢得侵蝕你的內心。小瘋子過了很久還是會想起它，想著它被吊在門口那棵大樹上被殺害的情景，它會痛苦嗎，它的眼睛是否留下了眼淚，它會怪他嗎？在這樣的夜裏，小瘋子在當時沒流淚，卻在此時痛哭流涕。小瘋子不怪家人，家人生養他，他有什麼資格去怪他們呢，他隻怪自己，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他的兄弟。從此之後，小瘋子再也沒有養過狗，也沒有再在別人麵前提起過它，它隻存在於他的心裏。
小瘋子後來出去上學，很少跟家裏人聯係。他不喜歡打電話，也很少寫信，正如他不喜歡說話一樣，他隻喜歡一個人安靜呆著，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小瘋子回家過一次，鄰居見到他，問家人:“這是小封嗎？好久沒見到，都快不認識了。”小瘋子剛走出大門，一個鄰居見到他，便指著他問家裏人。
“不是，他不是小封。你認錯人了。”家裏人否認。小瘋子呆呆地站在門口，沒有說話。
“啊，他真不是小封嗎？”鄰居很疑惑小瘋子的家人怎麼會這麼說。
“真不是，你認錯人了。”家裏人還是繼續糾正著鄰居的眼神。
鄰居撓撓腦袋疑惑得走了。
家裏人看了小瘋子一眼，小瘋子也看著家裏人，笑了笑，轉身走回了房間，沒有說一句話。
小瘋子此刻想著，我如果不是我，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