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洋的眼睛一閉一合間,閃過一道殘忍璀亮的光,很快又消失在黑暗裏。整張臉很快恢複了淡漠如初。好像剛才的那道光隻是夜幕裏的流星劃過,與他毫無關係。
“時運,你好一點兒了嗎?”
簡樸幾乎是撲進屋子裏的。開了門後,甩了鞋,連拖鞋都沒換,隨手關上門,直奔了臥室。
“疼,不……不要……不……,放了我……我……我沒想……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什麼……做什麼……社長,我……我不要……不要……去日本,不要……”
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從臥室裏傳出,最讓簡樸驚訝的是那呼喊聲,不止是漢語,竟還夾雜著些許的日語。
用日語喊出的部分,零星破碎帶著焦慮緊張,竟有些撕心裂肺的痛苦。
“時運!”
簡樸跑到床邊時,床上的那人像個蠶蛹子一樣,裹得嚴實合縫,好像要把被子當成皮膚一樣,與身體結合成血肉一體。
惟一露在被子外麵的半張臉,表情驚恐、麵色蒼白,汗如雨漿,簡樸隻看一眼,便覺心驚肉跳。
“時運,時運……”
知道這種情況必須把時運叫醒,卻又不能叫得太過,否則會起到反作用,把人嚇個失心瘋可就不好了。
簡樸雖然相信以時運的性格,不太可能被噩夢嚇得精神失常,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把噩夢裏的人抱到懷裏,用手輕輕地拍時運的後背,“時運,醒一醒,我回來,時運……”
“不要,簡樸,不要離開我!”
漸漸的,懷裏的人總算平靜下去。由噩夢裏的驚叫轉成了正常的呢喃,沒多久,就睜開了眼睛。
“要不要喝點水?”
簡樸撫過時運被汗水打濕的頭發,低聲地問道。
“嗯!”
時運似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微微地喘息,應著。簡樸伸手夠到床頭處的水杯,還有小半杯。一點點地喂到時運的喂裏。
喝了些水的時運,清醒了許多。還在唇角扯出一絲頑皮的笑,“金主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沒有去門口接你。”
這壞小子,才剛好一點兒,就有心情說這種混帳話了。簡樸微嗔,那個抱在懷裏的頭卻開始拱上了。
“時運,你會說日語?還說的很好?”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有的時候我說日語和英語比國語說的好!”
時運吐吐舌頭,眯起斜長的眼睛,很有些失落地說:“金主大人都不記得我說的話……”
“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做為一個中國人……”
簡樸剛想用愛國主義教育,好好教導一下時運,以掩蓋她確實忘記時運說過的話的事實。卻不知怎的,猛然靈機一動。萬一時運不是……中國人呢……,但很快簡樸又把自己這個想法推翻,低頭看了一眼偎在自己懷裏還在趁病揩油吃自己豆腐的小獸。無論從哪裏看,都像個中國人,怎麼可能不是呢……。
這家夥就是崇洋媚外了,思想必須修正修正了。等他病好以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提高他的道德修養層次,改正一下他邪惡的不良基因,隻知道吃女人豆腐,撒嬌耍懶,這很不好啊很不好。
時運那隻變種章魚手,竟然趁著簡樸思考具體給時運按排什麼課程的時候,伸進了簡樸的小禮服裏。
簡樸內牛滿麵,心底有一個聲音拚命地叫囂,課要提前,要提前,要提前……,最後喊出回聲來了。